因着甄衍水性不太好,宋清如便提议自己下去把锦鲤捞上来。宋清如将仙剑背在背上,便沉了下去。那河水虽凉,所幸只是普通的河水而非弱水,不然以他之力怕是不能成事。宋清如眯着眼睛在水里寻找着,果然在河底看见一抹飘摇的红纱,他划了几下潜的更深,只见锦鲤被一条铁链绑住四肢,黑发乌泱泱的漂浮着像海藻似的。脸色安详,仿若孩童。
众人守在河边,不多时,就见宋清如抱着昏迷的锦鲤破水而出,甄衍连忙接过锦鲤,探了探鼻息,轻轻拍了两下脸颊,却不为所动,又叫了好久,还是不醒。甄衍扭头问那只海蜃,“这是怎么回事?”
海蜃说,“这条鲤鱼被我囚在水底经常闲着没事干元神出窍跑出去玩,这会儿估计跑出去了还没回来。我这里有结界,任何东西都出不了这座山,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
甄衍闻言捏了捏眉心,估计没有比这条锦鲤心更大的了。无奈之下众人开始聚到河边喊魂。话说那边锦鲤被困在这许多天实在闲得无聊,她试着元神出窍跑出去过一次,回来之后这海蜃居然没有凶她,她想着左右她也跑不出去这座山,海蜃应该不会在意,便经常跑出去溜达。前头水潭里有两只双胞胎螃蟹精分别叫大胖小胖,她经常找他们打扑克,今天去却发现他们不见了,这山里的东西就是奇奇怪怪的,她也没在意,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肉身没了,吓得她嗷一声就大哭起来。
她这边正坐在水里耸着肩膀哭得好不伤心,丝毫没有在意被砍断的锁链,也根本没有想过会不会是自己被救走了,也许在她心目中众人就是这么废柴。哭着哭着,好像听见甄衍叫自己,她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幻听,再仔细分辨,似乎还有宋清如的声音,她狐疑的浮上水面一瞧,嘿,真有一群人乌压压的站在水边看着她。
甄衍喊了半天,感觉到锦鲤的元神就在附近,可怎么喊都不上来,他正在担心怎么回事,就看见一颗湿漉漉的脑袋浮出了水面,看见他们大眼睛眨了眨很是惊讶的样子:
“嘿,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众人集体黑线,这个时候不应该感动万分痛哭流涕感慨‘啊你们终于来救我了!’么?现在这幅遛食碰见熟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甄衍一把薅住她的头发拽上岸来,元神锦鲤嗷嗷直叫:“喂喂你别拽我头发啊即便我是元神我也会疼的好不好!你这人咋这么粗鲁啊!我看错你了!”
甄衍回头冷冰冰的瞪了她一眼,那货立马噤声了。
元神归位,锦鲤很快就醒了。她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甄衍,虽然她刚才是元神不会感到疼痛,但是你知道什么叫幻肢痛嘛?她也会幻发痛的好不好?
锦鲤已经找回来了,眼下就该出去了。可眼前有一个难题,江城子方才已经用缚妖锁锁住了海蜃的脖子,正要拿收妖瓶,在怀里头摸了半晌泥都快搓出来了,竟发现容量大的那个收妖瓶没带,带的这个已经快满了,方才这货现出了原形,原来是只牡蛎,牡蛎倒没什么,关键是个头儿也忒大了点,而且重的搬都搬不起来,这收妖瓶实在是收不进去了。江城子想那不行就搬吧,可扫一眼众弟子,皆是左顾右盼的没人愿意搬,废话,那么大个儿的牡蛎,又不能吃,这么搬出去胳膊岂不是要废掉。江城子气的胡子乱颤,袖子一拂把那牡蛎甩给了宋清如,气呼呼的领着一众人走了。
宋清如苦笑着走到那牡蛎面前,捋了捋袖子,使劲一搬,没搬动;又向手掌上运了气,再一搬,还没搬动。锦鲤犹犹豫豫的说,“那啥……要不先放我芥子里头吧,你现在还没相好,可别把手累坏了……”宋清如很感激的道了声好,转念一想觉得锦鲤的话很奇怪,可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他想了一阵想不出来便摇着头跟他们一起出去了。
众人走的是进来的老路,因着作怪的海蜃被收了,众人心情都很轻松,连带着本来诡异的山洞都不那么可怕了。待走到那条螃蟹碎壳铺就的小路,众人只听得后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小胖!大胖!你们怎么了!你们死的好惨啊!”
回头一看,只见锦鲤坐在地上搂着一个硕大的螃蟹钳哭得梨花带雨,众人不禁思索,她到底是不是被囚禁在这里了啊怎么还跟看门兽混得这么熟……其实她被策反了吧!一定是这样!
锦鲤说什么也要带上这只螃蟹钳,说要做个纪念,甄衍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
绵延数月,此间总算事了,海蜃一除,平安州的幻境就消失了,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变得冷清了不少,对于那些曾经存在过的虚幻,平安州的百姓们从来都不曾注意,如今消失了,更是半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江城子收了那只海蜃,便与宋星先行回华清派。修行未结束,宋清如留下来与众弟子一道,接着游历四方斩妖除魔。
平安州已然太平,弟子们刚经此一役都是十分疲累,况且还未发现其他地方有妖邪出现,便决定在平安州再盘桓几日,等恢复元气再上路。
今夜又是月圆,锦鲤躺在房顶上修炼,比起其他妖,她连修炼方式都显得懒惰许多。如今已正式进入秋季,夜风已经有些萧索,她盖了一件青色的男士披风,内丹在脸前一上一下浮动着。
幻境一解除,御剑已经不受限制。宋清如站在御剑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双手放在颈后、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的锦鲤,微微一笑。
“你这修炼法子倒是省事。”
锦鲤睁眼,就看见身着白衣霁月风清的宋清如,头发依旧整齐的束在白纱冠里,只是夜风吹拂下,有几缕发丝调皮的绕在耳边,时不时粘在唇上,让人很想伸手帮他摘下来。
锦鲤呲牙笑了,“宋清如,你长得真像一颗大白菜。”
宋清如失笑,收了御剑走到她旁边坐下,“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只不过,当时说的是小白菜。”
“你都长这么大了,那人叫你小白菜也不嫌肉麻。”
“彼时我还只是个与华嵋一般大的少年,小白菜也无可厚非吧。”
“倒是很好奇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是么,左右与现在样子差不多,无什么大的变化。”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