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琉璃，嵌入三皇子的掌心，鲜血随之溢出，染红了桌上一角。
看着三皇子的反应，楚然沉默了下来。
这些，本来是他想质问三皇子的话。
却被三皇子率先说了出来。
直直的看着三皇子，无论是脸上的悲痛，还是眼中的迷茫，都在告诉楚然，三皇子都是真情流露，并不是有意在他面前，故意为之。
两人沉默许久。
楚然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问道：“大将军，现在还好吗？”
三皇子同样深吸一口气：“放心，暂时他们还不敢动大将军！”
楚然皱了皱眉：“暂时？”
三皇子沉声说道：“至少，在帝父殡天之前，没人敢动大将军，可是一旦太子继位，将再无人能够阻止他！”
楚然沉吟片刻，说道：“我能不能见见大将军？”
“不行！”
三皇子说道：“现在的大将军，别说你是，就连我也见不到！”
说着，又加了一句：“太子也见不到！一直呆在帝父身边！”
三皇子缓缓抬眼问道：“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楚然没有说话，同样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随后道：“我最怕的就是，帝父殡天之日，会让大将军……殉葬！”
“殉葬？！”
听到这两个字眼，楚然心神一凛。
“没错，大将军与帝父之间，感情极深，尤其是当年还一同经历过北莽入侵之战，两人虽为君臣，却情同兄弟！”
三皇子缓缓道：“就怕帝王不让大将军殉葬，等到那一日，大将军也可能主动选择殉葬！”
“如果是大将军主动的话，就连想救他，都没有机会……”
对于三皇子的这番话，楚然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明白，三皇子所言没错。
若是帝王命令大将军陪葬，或许还有救的可能。
可若是大将军真的主动殉葬，那么也就意味着，大将军之死志已定，以大将军的性格，恐怕没人能阻止得了。
“大将军绝对是性情中人，这几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见见大将军，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大将军去选择殉葬这一条路！”
三皇子说道：“大将军，乃是我天月军神，无数将士心中如同神祗一样的存在，他若倒了，那么倒的绝不仅仅只是大将军以及三十万天威铁骑军，更是整个天月国的两百万将士之心！”
三皇子沉沉的摇了摇头：“心若倒了，天月国的天，恐怕也就塌了，只怕是连北疆王府的叛军，都抵挡不住了！”
一番话，让楚然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三皇子。
这句话，可以说是说到了楚然的心中。
至少，让楚然看到了，在这权谋之道横行的帝王家，还有三皇子这位心怀天下，且能看清事情本质的人。
楚然不禁感慨道：“能听到三皇子说出这样的话，楚然便不枉，来这皇城走一遭！”
“现如今，北疆王府叛军，已经连下我天月国数座城池，而帝国兵马，却依旧还未往边境集结，战火之下，不知又有多少子民，枉死战火荼毒之中！”
三皇子说着，正色看向楚然：“今日听闻公子入皇城，便来与公子相见，就是想听听，公子对此，有没有什么想法？”
当日，楚然一句“自污以自保”，让他受益匪浅。
至少，可以安心呆在皇城之中，虽仍旧有探子在身边，却至少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今时，战火荼毒天下，太子一直保守不发兵，手中无兵无权，他无计可施，却又不忍看到天月子民在战火之下、生灵涂炭，所以，便找到了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