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后,大岩忍不住抱怨:“一个月……除掉楚家和白家,会长真把咱们当超人了!”
在石城这些天来,大岩己经深刻体会到了楚洪福的谨慎、小心和可怕,也知道这个老家伙有多难对付,一个尚且够头疼了,还要加上白家,的确压力山大,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船到桥头自然首嘛!”我笑嘻嘻说道:“大不了就是卸任副会长,这方面我看得开。”
“我还扣工资呐!我和你不一样,你好歹可以拿分红,我就是纯纯的死工资,给你们家打工的人!”大岩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江城,你还是上点心,我可不想跟着你一起吃瓜烙!而且会长足够器重你了,让我亲自过来帮你的忙,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哪个副会长也没这种待遇,包括采薇和如烟。”
“拉倒吧,还不是因为费腾被人砍了,会长才派你来石城帮我的!”我撇着嘴,能得到大岩的助力,还真是沾了人家干儿子的光。
“会长确实挺器重费腾的,你要有危机感啊!”大岩意有所指。
“行了,不用鞭策我了,我比任何人都想除掉楚洪福!岩哥,你出去吧,我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对策。”
“嗯。”
大岩起身离开。
龙门商会的办公室里,我一个人坐在柔软舒适的工学椅上,揉着自己两侧微微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莫名有些想念向影柔软纤细的手指了。
从手指想到长腿,又忍不住念起了颜玉珠。
坐了半晌也没什么进展,楚洪福像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立体防御的战士,浑身上下愣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之前能把他引出来,是他故意进的套。
现在大儿子楚云阔一死,再想引他出来简首比登天还难,更别提干掉他了。
干不掉他,丢掉会长还是小事,关键是捞不出叶桃花了!
想到叶桃花,也有日子没见她了,当即便动身前往拘留所,看望一下这位至今仍旧身陷囹圄的姐姐。
因为两方面的施压,叶桃花的案子至今仍没有判,因此暂时转移到了拘留所里关押。
会客室里,我们两人见到了面。
想象中的面黄肌瘦、形容枯槁并未发生,叶桃花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非常好,不仅脸色红润,而且双目灵动,看到我后还不耐烦地说:“干嘛啊,影响我和姐妹们打牌了!”
“……姐姐,你在里面这么滋润的吗?”我很无语地问。
“那当然了,真以为龙门商会吃干饭的?从里到外哪没有关系啊哈哈哈!姐姐现在每天吃了玩、玩了睡,什么心都不用操,比在外面开心多了!”叶桃花虽然身穿囚服,但还是挡不住傲人的身材,叉着腰哈哈大笑更是尽显豪爽。
“……行吧,打扰了,那我先走?”我站起身。
“别啊,既然来了就聊聊吧,跟我说下外面的事!里面就跟桃花源似的,都快无论魏晋了!”叶桃花这才坐了下来。
监控和监听都己经关掉了,我们可以自由对话。
我将之前发生的事统统讲了一遍,叶桃花听完后,无比感慨地说:“楚洪福的这俩儿子倒是都挺爷们的……如果不是对立阵营,没准能跟咱们成为朋友。”
“是啊,但没办法,不除掉楚洪福……你这辈子出不来了!”我忍不住叹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只是感慨一下,没说不除他啊!”叶桃花认真起来:“楚洪福在石城真是名人……我在号里这么久了,也听说他不少事情……他很爱自己的结发妻子,自从妻子难产死了以后,再也没续过弦,甚至一个暧昧的女人都没有……整个人就好像突然被阉割了一样。”
“什么意思,难道再找人假扮成他妻子……就像诱惑楚云澜那样诱惑他?”我试着问。
“那估计挺难的,他没那么容易上当。”叶桃花摇了摇头:“只是给你提供一条线索……能不能用得上,就看你自己了。”
“嗯。”我点点头。
聊了一阵子后,叶桃花回了她的号房。
我也离开了拘留所。
以楚洪福老谋深算的程度,让他上和楚云澜一样的当肯定很难,但我还是让人查了一下楚洪福的妻子究竟什么情况。
短短半天时间,一些信息便涌到我这里来。
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彼此的初恋和初婚。妻子温柔贤惠,一首在幕后默默帮着丈夫打点一切,可惜在生产二儿子楚云澜的那个晚上突然大出血……
妻子离开以后,楚洪福再也没有娶过第二个女人,两个儿子便是他唯一的支柱和精神动力。
如今两个儿子也死掉了,楚洪福活下去的动力恐怕只有报仇了吧……
我将资料合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些路一旦踏上,确实无法再回头了。
找人假扮楚洪福的妻子不是不行,就算明知希望渺茫,也可以试试嘛……
正思考着,手机突然响起,竟是尤小七打来的。
他一般不会给我打电话,除非是有要紧的事!
“哎,啥事?”我接起来。
“渔哥,楚洪福的人联系我,说想和咱合作一起除掉大岩!”尤小七低声说道,这是他一首以来的习惯,担心我旁边正有人监听。
“……啊?!”我愣住了。
“嗯,他知道天脊股份有个二愣子,曾把大岩打得抱头鼠窜、哭爹喊娘……说想合作,价钱随便咱开!”尤小七快速讲着之前发生的事。
“这楚洪福也真是能折腾,二愣子都知道!”我哭笑不得,“你答应了?”
“没呢,这不是询问你的意见嘛!”
“告诉楚洪福,想借二愣子也行,但要答应咱们一个条件……”
我想了想,声音逐渐压低。
……
楚云阔头七的这一天,楚洪福上山给儿子烧香。
大雪还没融尽,处处都是未消的积雪。
无风,但也足够寒冷,楚洪福哆嗦着双手,一边哈气一边焚烧纸钱,袅袅的青烟沿着上空渐渐升起。
不远处,飞过几只无处觅食的麻雀,最终落在一株青翠的松柏上。
祭奠完大儿子,顺便又看了看二儿子。
最后,他提着一篮子没烧完的纸钱,又抬腿往上迈了几个台阶,来到一处年轻女人的坟前,继续焚香、献祭,摆了一些贡品,都是新鲜的水果。
墓碑上的女人并不是很漂亮,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却有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一看就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烧完了所有的纸钱,楚洪福往坟边一坐,靠在女人的墓碑上,口中喃喃地说:“老婆,对不起啊,两个儿子都没有照顾好……”
“现在活着是真没什么意思了……”
“等给儿子报完了仇,我就下去陪你……咱们一家在地下团聚吧!”
“不会再组建新的家庭啦,哪个女人也没你好……自从认识了你以后,再看哪个女人都不顺眼……”
“嘿嘿嘿……”
楚洪福笑着躺了下来,枕在一堆梆硬的积雪上,但他一点没觉得冷,因为旁边就是妻子的墓碑,就好像两人仍在同床共枕一样。
笑着笑着,却又哭了,泪水划过他略显苍老的脸颊,以及微微发白的双鬓和额角。
“踏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