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在陈望山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因为少年时见过?
陈望山笑着说:“你没见过我很正常,我少年时跟着一名无名中医做学徒,曾陪师父去地震灾后做过志愿者。碰巧,结识了同为志愿者的二先生。”
陈望山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桌上那杯大红袍发了会儿呆,才说:“那年,他似乎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还是个小少年呢。”
桑姐欣喜地直点头,他说:“没错!二哥的确去灾后当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好像是在那边做...”
“做儿童心理疏导师。”陈望山说。
见他能准确说出殷瑾行在灾后做的工作内容,桑姐完全相信陈望山和殷瑾行是少年故友的事了。
桑姐感慨道:“二哥是个好人,可恨那样一个好人,竟...”桑姐及时闭上了嘴巴。
殷瑾行冤死这事,始终是殷家的家丑。
桑姐再怎么提殷瑾行感到不公平,也不会在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面前谈及这些事。
见状陈望山倒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安静写药方。
远处。
起居室外的院子里,殷婷夫人突然点了点耳朵。
就连桑姐都不知道,她的耳朵里面藏着一枚国际上最新研发的迷你窃听耳机。殷婷夫人抬头望着院子上方那一片天空,伸手折断身旁的翠竹叶子放在手里蹂躏。
她知道殷瑾行去地震灾后做志愿者的事,可殷瑾行那时候跟她之间就产生了懵懂的少年情愫。
每天发生过什么,殷瑾行都会同她分享,但在他的那些邮件文字里,可从没有出现过陈望山这号人物。
她确信陈望山不认识少年殷瑾行。
那他为何要编造这些谎言呢?
他是想要撒谎套取桑姐的信任,好从桑姐这里弄到跟她有关的机密?
他是个潜伏的间谍?
殷婷夫人一时片刻猜不透陈望山的心思。
她迈步刚要进起居室,耳机里突然又传来陈望山的声音:“我还记得,二先生当时跟我说,他暗恋的女孩子对市面上大部分麻醉药过敏的事。他还向我打听过,有没有什么能麻醉药,能对麻醉免疫者起作用。”
殷婷夫人脚步戛然而止。
她听见桑姐问:“那...有吗?”
陈望山接着说道:“有的,我当时给二先生写了一道配制麻沸散的药方。传说中华佗前辈正是用这种药来为病人做外科麻醉手术。”
“麻沸散的麻醉作用不及现代麻醉药效强劲,但恰恰是这类中药成分的麻醉药,能对麻醉免疫者起到作用。”
“也不知道二先生后来有没有按照我说的去做。”
听到这里,殷婷夫人逐渐握紧了双拳。
这个世界上,只有殷瑾行知道她对麻醉免疫的事。殷瑾行当初知道这事后,悄悄给她做了许多麻醉实验,最后确认她对所有现代麻醉都免疫。
为了找到能对她起效的麻醉药,殷瑾行翻遍中医书,前后试验了几百次,才为她配制出早已失传的麻沸散!殷瑾行去世后,殷婷夫人试着按照那些药材配置过麻醉散,却怎么都达不到殷瑾行配置的麻醉散的药效。
全世界唯有殷瑾行知道的秘密,陈望山也知道。
二十分钟后,桑姐来敲了殷婷夫人起居室的门,提醒她:“殷部长,阮小姐,订婚宴快要开始了,您二位该过去了。”
阮倾城坐在沙发上看殷婷夫人的相册,那里面记录着殷婷夫人的一生,她看得津津有味。
闻言,阮倾城关上相册,恋恋不舍地合上相册,她说:“还没看完呢。”
殷婷夫人想要跟阮倾城聊一聊认她做干女儿的事。
她便说:“你们今天不着急回南洲的话,晚点可以继续来这边玩。我这里有房间,你跟君九今晚就留宿我这里,好不好?”
殷婷夫人的语气像是哄孩子,阮倾城哪舍得拒绝啊。
她说:“那我问问九哥。”
“他肯定听你的。”殷婷夫人眼睛毒辣得很,她看得出来君修臣待阮倾城有多真心实意。
那小子很爱阮倾城,哪舍得让她失落?
阮倾城闷声地笑,耳朵悄悄红了。
“走吧,去宴厅那边。”殷婷夫人带着阮倾城走出起居室,见桑姐垂手站在院子里,她走过去,朝桑姐伸手:“药方给我看看。”
桑姐有些意外。
“还以为殷部长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呢。”
桑姐笑吟吟地拿出陈望山先前写的那个治疗失眠的药方,递给了殷婷夫人。
殷婷夫人打开那张药方单子。在这张本该写满治疗失眠药方的单子上,殷婷夫人看到的却是麻沸散的配方!
尽管纸上的字迹变了,可殷婷夫人还是看红了双眼。
她握紧那张纸,抬头朝茶室那边望过去,对桑姐说:“桑姐,麻烦你帮我招待好陈医师。”
顿了顿,殷婷夫人加重语气说道:“把他给我盯紧了,不许他私自离开,也不许任何人私自闯入。”
“啊?”桑姐被这话整蒙了。
她满头雾水地问道:“难道陈医师身份有问题?”
是间谍?
还是仇敌家族的卧底?
殷婷夫人高深莫测地说:“知道国际部那群家伙私底下叫我什么吗?”
桑姐知道,但桑姐不敢说。
不就是毒寡妇么。
殷婷夫人说:“我今晚不想当寡妇了。”
“啊?”桑姐目瞪口呆。
她看着殷婷夫人步伐优雅地朝着阮小姐走了过去,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或者,理解错了?
殷婷夫人走后,桑姐赶紧将院子大门锁上,并像尊门神似地站在茶室门口。
她摸了摸藏在腰后的手枪,对陈望山说:“陈医师,殷部长叫我招待好您,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谁也不许出去。”“您就安心在这里待着,等宴会结束,她就回来了。”
陈望山端着大红袍喝着,心里略显意外。
但他下一秒就又笑了。
这么多年过去,殷婷还是这么的雷厉风行。
陈望山抱着好奇心态问桑姐:“如果我要上厕所呢?”
桑姐皱了皱眉,随后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您看着办,怎么都行。”
“...”陈望山忍不住扶额。
桑茉莉也还是那个桑茉莉,殷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殷婷放个屁她都觉得是香的。
一想到这些年有桑姐陪伴殷婷夫人,陈望山心里又好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