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试想一下,假如静远王同四皇子走的很近,同时还似乎是为四皇子活动着京城的势力,六皇子同样暗中说动四皇子做些事情,那么静远王考虑的为什么是同六皇子交易而不是四皇子?
同时,将自己女儿嫁出去什么的,首先考虑的也应该是自己支持的人才对啊……
凤朝歌没有发现阿黛居然还非常有政治天赋,难道真是是因为跟着他看多了吗?所以敏锐的直觉,加上肯定的判断,居然得出了正确的结论?
或者说这个孩子的政治天赋格外不错?
凤朝歌皱眉,这不是他希望的,因为阿黛越发的优秀,能力越出众,觊觎她的人忌惮她的人便会更多。
就像是你希望山狼帮你狩猎获得更多的猎物,却担心山狼过分的攻击力会反伤自己。阿黛就是这样,出众的能力总是让人希望能够让她为自己所用,却有担心她过分出众锋锐的能力会反噬自己夺走属于自己的权利地位。
凤朝歌感到很矛盾,他希望阿黛优秀,独立,有风仪,能做一个优雅美丽的女人,却又不希望她太过出众,能力突出,平凡的过完一生。
凤朝歌显然一直没有意识到一股问题。
能够被死神这种不平凡的生物看中,跟死神这种不平凡的生物生活十年,被死神这种不平凡的生物教导,阿黛再怎么平凡也该不平凡起来了吧……
叹气,这样的天资若是浪费了也是不好呢,凤朝歌微笑的道:“如此,阿黛你就多留心一些东西吧,看看这几日你能学会多少东西。”
阿黛一愣,凤朝歌已经微笑的摸了摸她的脸颊:“阿黛,真相是不会摆在眼前让你看的,每个人的心都是这世间最难解的谜题,就看看你猜心的本事儿有多高了,又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猜心,阿黛看着凤朝歌忽然有些失落的道:“阿黛最希望的是能够看懂殿下的心。”
凤朝歌微微一动,只觉得已经不会跳动的心脏焉得一动,带来的一种奇异的酥麻刺痛蔓延在胸腔,那种沉重的几乎窒息的蔓延开的疼痛像是空气一般存在他身体的每个角落。
明明……已经不会呼吸心跳了呐。
……
晚宴很快便开始了,在即将开始的时候,凤朝歌带着阿黛来到了大殿中。
凤朝歌天生就有这种魔力让所有看到他的人产生震撼,哪怕如今他已经枯槁苍白即将离开。灯火通明的大殿上,无数的灯盏烛光映照这干净的几乎能够反光的木质地板,一座座丰盛精致的膳食,红漆殿柱上缠绕着精致的深红色幔帐,摆在窗边的新鲜花朵,地上的落地花瓶。
衣着精致的公子小姐,互相说话攀谈的人们,手中的白瓷酒杯泛着精致的光泽,小姐发髻上的精致簪子粉黛浅妆。
奢华典雅的气息格外的浓厚。
转眼,人们似有所觉的转头看向殿门,一道修长的身影领着另一边较为娇小玲珑的身影缓缓而来,消瘦高挑的魔性美人,便是半边面具,眼角生出浅浅的皱纹,略微斑白干枯的头都告诉众人一个事实,这个男人已经苍老。
他被身边的女孩儿扶着,看起来像是他带着女孩儿往里走,实际上现在他的大部分力量都被阿黛撑着往前走。
因为他现在的力量若是没有人扶着恐怕不过十步便会摔下去,狼狈而落魄。
可他依然是凤朝歌,尽管他的一只眼睛变成了透明的冰色,而且他的视力已经弱化到焦距涣散的地步。
独属于凤朝歌的那种清冷静定,带着诱惑的妩媚的清冷,像是地狱同天堂交织的地方,那里有着地狱的恐怖诱惑,也有天堂的甜美诱人。
凤朝歌身上永远都有一种深重的压迫,一种格外美丽的圣洁,让人疯狂的想要膜拜他,却不敢上前一步玷污他的气质。
无可替代。
凤朝歌步伐稍微缓慢,因为他走不了太快,一路上无视众人的注目礼,唇角稍微翘起,一分勾人,一分不屑,三分讥诮。
凤朝歌一直走到属于他的位置上,位于皇帝主座的副手位置,是两人一席的座位,扶着他坐下之后,阿黛才乖乖巧巧的坐在了他的身边。
中午匆匆赶过来的狼狈已经没有了,衣服上沾的东西都已经被收拾干净,一身正红略微妩媚的妆容去沉静温婉的笑着,嘴角的弧度不高一份也不低一分,看起来优雅规矩,大家闺秀的端庄秀气。
这才是幼清郡主,一身气度风仪堪比凤朝歌,有着端庄自持的规矩,无懈可击的修养,最适合摆在橱窗供各国的使臣瞻仰俯首。
凤朝歌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慢慢的抿了一口,没有任何味道,只是白水流过喉咙的感觉,他的味觉已经完全丧失了。
失去了嗅觉,他已经无法感受到阿黛身上的味道了,这些年孩子跟在他身边,加上一直修炼驭魂术,所以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像他。
也只有他稍微感觉到,在她靠近的时候,属于她的,那种温暖的馨香的甜奶糕一样的味道,只可惜如今他嗅觉退化,根本无法嗅闻任何的味道,也不可能感受到阿黛身上的味道。
至于皇帝包厢里那那盒熏香……
当然是为了套话的。
凤朝歌不再多说,而是小心的靠近阿黛,感受属于阿黛的温暖同柔软,发觉他似无意识的靠近自己,阿黛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变浮现了六皇子将凤宜泷压在墙上的画面,她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将六皇子替换成凤朝歌,凤宜泷替换成自己。
啊,如果殿下这样抱着自己……
阿黛的脸颊瞬间红了。
说起凤宜泷,阿黛便小心的不着痕迹的往凤朝歌身边靠了一靠,然后看向一边的大厅里,才发觉凤宜泷也在,只是这会儿的凤宜泷脸色潮红,眸光水润,像是一朵刚被雨水滋润的桃花,娇嫩的可以掐出水来。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桃红色的织花曲裾,看起来便柔软端庄。
只是…。
她那娇媚的颜色,以及眉宇间的媚色看起来不那么有说服力。
阿黛转回自己的视线,没有再看别的地方,而是侧头看着凤朝歌,她的眼神很专注,凤朝歌没有注意她,而是慢悠悠的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茶盏里的茶水,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奢华聚会,互相说话的公子小姐还有夫人官员们。
虽然他已经看不太清,但是却还在看着,阿黛便一只手撑着自己,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
真好看…。怎么也看不够一般……怎么会这样的美丽,流畅漂亮的侧脸,挺直漂亮的鼻子,还有些小巧,眼形格外的曳丽妩媚,眼角上挑,一种骄傲而冷魅的味道,便是眼角上的一点儿细纹也格外的漂亮。
鬓角稍微泛白,在灯火下,像是断裂成一节一节的水晶,泛着脆弱璀璨的光芒,便是苍白干枯,已经有点儿龟裂的皮肤,也格外的温柔。
无论如何都美丽的无可匹敌的男人。
凤朝歌的注意力实际上是在另外一个地方,正在和太子说话的元袖姿身上,西荷的公主,身份不错,看起来西荷有意同天瑞联姻吧。
看样子,是嫁公主过来。
西荷、囚夷、北愿、南岛大概都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做到哪一步而已,这些却都是私下商量的,使团单独同天瑞的代表团谈判。
天瑞的代表团会决定让哪个国家的使团嫁过来,也有些提出嫁过来的国家会拒绝,比如北愿的大公主祁英英。
北愿面临东越俞家的逼迫,偏偏东越的国君没法掌控俞家,北愿希望用联姻来让天瑞派出军队帮忙抵御东越。
偏偏,天瑞并不想掺和到里面,若是真的有一位公主嫁过来,碍于姻亲关系,天瑞总要出些力气。
而另一边南岛是岛国,想要天瑞多开放几个港口,顺便两国货物交流更多一些利益,总要有个公主过来。天瑞的利益会碍于情面遭到损害,这就算了吧。
最后,囚夷……
这种两国出使的时候,赤水关还在严防死守,对面还想着大军压境的国家……公主什么的…。嫁过来完全是找死。
唯有西荷,两国的贸易往来却是需要更多一些,听说西荷的金银之类的东西很多……
虽然这位袖姿公主很有些手段的样子,但是内功尽废的孩子要掀起腥风血雨什么的……也是个问题呢。
这倒是个问题,西荷的公主再怎么样也只能做一个侧妃吧,日后太子继位,能够成为一个贵妃之类的。
毕竟一国皇后是个外国人,未来储君有一半外国血脉…。还是有些不好呢。
这么说起来,阿黛要嫁给乐亭的事情,私底下已经通过了吧,凤朝歌有些闷闷的,真的不怎么希望自己的宝贝嫁的那么远呢。
而阿黛嫁过去,本身就是对俞家的一种压迫吧……还有那无辜废掉的“太子妃”
凤朝歌的无声思考间,已经将天瑞代表团同各国的谈判状态猜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意思明了简洁。
若是天瑞代表团知道了宸王就在这一会儿便理得清楚,恐怕要哭了,那可是他们天天熬夜弄出来的成果……。
转眼,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皇帝领着一身正红凤袍的皇后走进殿中,所有人都跪了下去,便是凤朝歌也在阿黛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慢慢的半跪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