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儿子是能够当上太孙,继承皇位这个事情上,她其实看得很开。
这样看上去好像有点奇怪,那可是皇位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但仔细的捋一捋吕氏的生长经历,这样的想法就不觉得奇怪了。
早在十年前,吕氏就已经是朱标继妻,正儿八经的太子妃了,这代表着,她将会是日后的大明之母,皇后娘娘。
朱标不像父亲那样,嫔妃众多,在常氏薨逝后,对于吕氏也越发的宠爱。
吕氏也表现得很好,没有妒忌之类的坏毛病,相夫教子这一块,是很不错的。
这个阶段的吕氏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
就地位而言,她已经站在了整个大明女子最高的地方,
修身养性成了吕氏每天的日常。
当皇帝真的就很好吗。
吕氏在内心里,并不是这么认为。
曾经的朱标,在权限上,实则已经享有皇帝的权力。
从嫁给朱标开始,吕氏看得最多的,便是深夜里,朱标在书房里,批阅奏章的身影。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陛下那般强健的身体。
大量的奏章任务,让朱标日以继夜的工作,已经将其身子都差不多拖垮了。
为何一个简单的风寒入体,就要了夫君的性命,实则是朱标的身体,已经完全的被掏空了。
吕氏已经失去了一个丈夫,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儿子上场,就能比夫君更为的优秀,自己带大的儿子有多少的本事,她心中非常明白。
朱标今年三十七岁,吕氏也已经三十多了。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现在的吕氏说个不好听的,已经是个寡妇,每到深夜,想起曾经和朱标在一起的日子,唯有泪湿孤枕,顾影自怜。
其实就现在的吕氏而言,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朱雄英进宫当了太孙,乃至于日后的皇帝,也得认她这个娘亲,皇太后这个位置,她是坐得稳稳当当的。
.......
次日,大明皇宫,奉天殿。
日复一日的早朝,再度开启。
朱元璋高坐龙椅之上,虎视眈眈的看着下面的群臣。
今日的朱元璋,面色阴沉,眼神中凶光咋现,有一种择人而噬的感觉。
自从朱英出现后,在最近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般模样的朱元璋,还是头一遭在早朝上出现。
下面的文武百官,早就伏地而跪,吓得瑟瑟发抖。
他们熟悉的陛下,今日又回来了。
“你们这些个好大臣,倒是给咱说说,这般大的灾荒,为何到了今日才有奏疏过来。”
“三十多万人啊,这可是足足三十多万,你们自己的良心何在,你们可知道,就咱在说话的这个功夫,已然有多少百姓,正是在饥饿之中煎熬。”
“就算是迟上一天,又会有多少百姓饿死。私底下经常议论咱是个屠夫,就咱看来,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
朱元璋怒发冲冠,发出骇人的咆哮声,仿若整个奉天殿,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四周负责镇守的锦衣卫,手已经搭在了腰刀的刀柄上,只等陛下一声令下,就要将某些大臣,直接拖到殿门外开宰。
按照往日的情况,诸多镇守奉天殿的锦衣卫明白,这不死上几个大臣,估计陛下的怒火难以平息。
下方的群臣,尤其是为首的几位尚书,侍郎,心跳都快慢上半拍,涉及此事的大臣,已经不仅仅只是小腿在打颤了,整个人都开始抖起来。
不过雷霆过后,朱元璋却没有再度开口,眼神冰冷的看向众多大臣们,迟迟没有开宰。
这让大家,更是备受煎熬,未知的恐惧更加让人害怕。
良久,就在群臣们都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都起来吧,好好的议议,对于此次的灾荒,究竟该如何处理。”
意想不到的结局,甚至群臣们都怀疑已经幻听了。
这还是动辄杀人的陛下嘛,这么大的事情,不杀数个乃是十来个大臣,就给过去了?
一时间,跪在地上的群臣们,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没人敢起身。
“你们是聋了吗,咱的话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们个个都觉得对于此事没有丝毫办法,直接请罪?”
“咱看你们也没必要跪了,全部都流放到河南去,感受一下灾荒下灾民生活的日子。”
朱元璋训斥道。
闻言,众多群臣这才迅速起身,同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茹瑺,你跟咱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大的灾情,过了上月,咱才知道,还是说,你们兵部尽是些酒囊饭袋,连传信的事情,都做不好了。”
朱元璋点名兵部尚书茹瑺询问。
灾情的传达,一般都是由驿站负责报信,而驿站从属兵部车架司,归属兵部管辖。
延迟灾情,这可是大罪。
茹瑺已经不复平日里淡定的模样,额头大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他心中清楚,要是回答不好,或者说不能让陛下满意,自己这辈子至今日也算是活到头了。
只是片刻的停歇,茹瑺就作揖躬身说道:“回禀陛下,昨夜里臣自知道此事后,就已经展开彻查,经过详细的调查,臣也查明了驿站传信延迟的问题。”
“在目前的河南,是众多灾情同时爆发,不仅仅是水灾,蝗灾皆至,更有瘟疫横行。其中瘟疫达到的程度,可谓是近数十年之罪。”
“此次瘟疫极为可怕,根本没有医治的法子,不仅仅是百姓,便是官吏都是大片感染死亡,便是如此。”
“疠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
“便是河南布政司的驿站驿卒们,几乎全员损失殆尽,以至于无人传讯,最后还是由临近的驿站发现此事后,这才传信到京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