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草根也要偷?”杜莫见峒流有些诧异,知道这个话题能和峒多聊几句,忙补充说。
“对!野兔、田鼠可以随便吃,随便抛挖,她们不行。”
杜莫有些卖关子,峒流再度提速,生怕前面的山坡顶上,某朵绿丛飞出一颗尖鸣呼啸的子弹。
他见峒流半天不语,只好自己主动续说:“比如咱们打掉的那辆绿皮卡车,若是看到她们进来抛挖食物,这几个姑娘会像野獴土獾一样被步枪打死,当然,也可以施暴后再杀,反正是要杀死,玩玩乐乐再杀又有谁会在意。”
杜莫如此一说,峒流才对他刚才的行为有些理解,同时,也对这一带的贫穷、战乱有所理解。
如果这些饥民可以挖食草根吃饱,不再为了半碗米饭去持枪杀人,迪沃-夯特又如何壮大武装,如何逼迫无辜的百姓为个人私欲的膨胀而彼此厮杀。
此次任务的征途中,在同一个地球上,目睹了不同的世界,东南亚虽然贫穷、混乱,但比起索马里,有如一个在监狱,一个在地狱。
稍有秩序的监狱,只要肯卖力干活,可以不用饿死,而地狱,只接受肯出卖生命的人。
“啊哈,总算可以凉快一会儿了,峒流先生,您的前胸后背整个湿透了,赶紧补充点淡水,看样子,前面还会出现小河,咱们不愁水喝。嘿嘿,现在,我可要大吃大喝一番喽”
杜莫露出白亮的牙齿说完,高兴地搓了搓手,开始松解自己的背包,他又揪出一根油晃晃的腊肠,吧嗒吧嗒地嚼吃起来。
“不要脱掉衣服乘凉,更不要拽开拉链和扣子。”
杜莫斜依在一颗矮墩墩的棕榈树下,吃的嘴唇油亮,额头大汗淋漓,索性要脱膀子时,峒流严厉提醒他。
他听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大吃大喝。
峒流撕开一包饼干,就着一个香甜的芒果咀嚼,喝完一瓶纯净水后,便拿起望远镜瞭望。
杜莫与峒流轮流勘察,一个睡觉时,另一个人负责放哨,提防着坡下巡逻的敌人。
远处的视线,终于浮现出起伏的山脊,海拔虽然只有百十多米,但满山苍翠的植物,足够峒流和杜莫很好的隐藏进去。
杜莫已经打起沉重的鼾声,两人奔波了一夜,直到晌午这会儿才吃饱喝足,必是人困马乏、身心疲惫。
所以,先休息的杜莫躺下不到三分钟,便沉进疲倦的梦境,尽管他浑身滋滋冒汗,湿透的衣服贴紧在皮肤上,但也顾不得许多。
想到这里,峒流不觉朝东侧凹坡上的那几个黑人女孩望去,瞧瞧她们是否把小挎蓝挖满了草根,准备赶回家去煮了吃,挨过这看不到尽头的饥荒中的一天。
几个光着上身的黑人小丫头,曝晒在炽烈的阳光下,她们非常认真地寻找抛挖,就像寻找草地下面的宝藏,但从她们不时回头张望的神情,不难看出巡逻卡车带给她们的惊惧。
峒流又坐了五六分钟,再次举起望远镜侦查,东侧那几个黑人小姑娘,开始朝正北方向寻挖。
她们可能知道自己的黑皮肤出现在高地势的绿草皮上会格外扎眼,但渴望挖到充足足食物的欲望,不知不觉把她们从凹洼处吸引上来。
杜莫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峒流不免替这几个小女孩担心,望远镜不由朝西侧望去,希望那些持枪的家伙正在某处绿荫下避暑,或者扑进小河撩水嬉闹。
但映入眼帘的镜像,着实把峒流惊得一凛,西侧的草地沟沟里。
一辆绿皮装甲车正晃晃悠悠地爬上来,它就像一只吃撑了的大甲虫,在自己的领地上招摇爬动。
望远镜再往东窥,那几个黑人小姑娘都已蹲在地上,只顾抢挖草根,全然忘记了注意西侧。
峒流急速转身,望远镜扫视接下来要穿过的草地,看看有无出现类似的巡逻装甲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