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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9 夸我含苞待放

7个月前 作者: 狄戈

孟斯年也看着苏格,见她鼻梁上架着墨镜,漫不经心地靠坐在行李箱上鼓捣着手机,他笑了笑:“你以为我喜欢哪一款的?”

“我还真想过,我觉得要么是那种美艳的长腿细腰大美女型,要么就是文艺至极的有思想的才女型。”

孟斯年指了指苏格,问他:“她是什么型?”

那人立刻说:“想法奇特又难搞又任性的00后。”

“说错了一点。”

“不奇特不难搞还是不任性?”

“不是00后。”

“……心疼你。”

孟斯年订的是头等舱,到机场后他把苏格预先订的经济舱也升到头等舱,苏格拿着登机牌,晃了晃:“抱大腿的感觉真好啊,孟·汤姆苏·真·土豪·斯年先生。”

笑容灿烂地迎接他们登机的空姐听到苏格的话,笑容更加灿烂了。

“汤姆苏是什么意思?”

“女的玛丽苏,男的汤姆苏。”苏格说着,拍了拍他,“咱俩代沟挺明显啊。”

“闭嘴吧你。”

结果,说着要好好享受总统级五星级服务待遇的苏格,上飞机后抱着毯子睡了整整一程……

下机后,苏格随着孟斯年坐上他停在机场停车场的车子时,还是处于迷迷糊糊中,看到他交了几百大洋的停车费时才稍微清醒一些:“你就不能打车来吗?”

“自己有车干吗打车?”

苏格翻了个白眼,和真·土豪先生讲不明白打车费比停车费省几百块的好处。

“你怎么困成这样?昨晚上几点睡的?”

“后半夜了,写了个曲子。”苏格打了个哈欠,“这一个多月我写了四首,回去拿给你听听。”

他帮她扣好安全带,摸了摸她的头发:“辛苦了。”

“不辛苦。”

“我不着急要,以后不要熬夜。”

“不是为了你,”苏格说,“为了钱。”

孟斯年:“……”

“我可以涨价吗?”

“等我评估一下看看。”

“哼。”

她刻意的哼声把他逗笑,他问:“你要钱干吗?”

苏格想了想,说:“攒嫁妆。”

孟斯年挑眉看她,半晌,笑了:“行,随便你涨多少都行。”

“这么大方?”

“我有预感,”孟斯年将车子开上高速,看了眼苏格还捂着羽绒服,开了暖风,然后才接着说,“这些钱还得回我手里。”

苏格消化了一下他的话,理解了一下他的深层意思,脸颊开始慢慢变红,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半晌,她拍了拍脸:“你开那么大暖风干吗?热。”

孟斯年看她一眼,“呵”了一声,也不戳破她,同时,也没调低温度。

开学季,学校里已经陆续有同学回来,孟斯年将苏格送到她寝室楼下,苏格刚要下车,孟斯年拦了一下:“等会儿吧,你那个同学又在缠绵。”

苏格透过车窗看出去,果然是穗穗和她的男朋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不避人了这是。

“他俩怎么亲了一个假期了还没亲够。”说话间,孟斯年帮苏格把帽子戴好。

“小别胜新婚,穗穗陪我在拉萨待了好久呢,理解一下。”说着,苏格也不免抱怨,“这吻别也够长的。”

他扬眉,看着她:“你在暗示我我太快了?”

苏格:“……”

她说了什么?

穗穗那边像有感应一样,两人分开了。苏格开门下车,喊她:“穗穗,过来帮我拿东西。”

孟斯年将苏格的行李箱从后备厢拿出来,苏格接过去时,他却没松手,微低头,眉眼含笑,问道:“格格,我们俩也算小别吧?”

苏格防备地看着他。

“要不要也吻别啊?”

果然,流氓属性一开启,就会越来越“禽兽”。

跑过来的穗穗听到这句话,说了句“打扰了”,转身又跑了回去。

苏格:“……”

一如既往的,开学忙了一周后,一切开始步入正轨,她给孟斯年的几首曲子他全要了,同时又给了她十多天的时间填词。

在大地回暖,春意盎然的四月的第一天,孟斯年给苏格打电话:“今天课多吗?下午没事儿的话来公司签下合同吧。”

她坚定地回:“我是不会去的。”

“忙?”

“你骗不到我。”

“又犯什么病?”

上午本来没课的,校交响乐团的团长在微信群通知临时加场训练,苏格拎着小提琴跑到音乐馆,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苏格在群里问:“人呢?”

立刻收获了十几个人回复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是团长对她高喊“愚人节快乐”的语音祝福。

苏格正捧着手机生气呢,孟斯年偏偏这时候打电话来,她一副自己很机智的样子,说道:“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孟斯年怔了一下,想起早上公司里几个活泼的员工的恶作剧,恍然大悟,他低笑一声:“格格,我想你了。”

从拉萨回来后,两人一下投入到工作与学习中,除了打电话聊表相思几乎没见面,后来孟斯年又出差了半个多月,小一个月没见,怎么会不想。

苏格拿着手机,坐在空无一人的音乐馆,只因他简单的几个字,心怦怦直跳。

“信不信?”

苏格:“……”

“来不来?”

曾经,苏格对孟斯年说:“你说你想我了,我就回去。”

现在,孟斯年对苏格说:“我想你了,来不来?”

苏格去了。

吃过午饭,苏格穿了件棒球衫和一条贴身牛仔裤,干净清爽的小白鞋,背着小挎包坐着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来到千棠公司大门口,刚想给孟斯年发信息,身边便停了一辆嚣张的跑车。

然后,魏澜姗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穿着看起来质感极好的羊皮小外套和浅色连衣短裙从驾驶座走了下来。她的长发看似随意地披散下来,但又让人觉得每一根都经过精心的打理,光泽闪耀,长腿又细又直,手里拿着最新的限量款包包,下车的那一瞬间,派头十足,气质冷傲。

她身上没有任何装饰,五官精致的脸上化着淡妆,即使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却并没有丝毫暴发户的感觉,赏心悦目又利落舒服。

苏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视线锁定在魏澜姗身上,她边上楼梯边给孟斯年发信息。

魏澜姗几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喊出她的名字:“苏格。”

语气淡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苏格挑眉看她,没想到她会认识自己,点了下头,又看向手机。孟斯年回得很快,他说——我让萧树去接你。

被如此无视后,魏澜姗也没当回事,她踩着高跟鞋走在苏格身边,没看她,一步一步优雅地上着楼梯,轻启红唇:“你也来找斯年?”

这称呼,太过亲密。苏格皱了皱眉头,问她:“你是?”

魏澜姗神色微变,她将苏格当成了敌人,她以为苏格对她亦是如此,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她那冷傲的气质更盛:“我是斯年……”

“萧老师,我在这儿。”魏澜姗刚开口,就被苏格的呼唤声打断。

苏格再次无视了她,朝走出电梯的萧树挥了挥手。

萧树走过来,嘴里不免抱怨:“孟公子在开会,让我来接你,我快成跑腿小弟了。”说着,他看到魏澜姗,“澜姗来了?好长时间没见了。”

“前段时间有演出,刚回国。”魏澜姗说完,接着又说,“斯年在开会吗?那我上去等他。”

“……行。”萧树带着两个女人上了楼,一路上,回头率又高出了好几个百分点。

萧树带她们到了一个小休息室,没一会儿,他拿了两份合同过来,放到苏格面前:“没问题就签个字,这个报酬这里,孟公子说你看着填。”

苏格不是第一次签这种合同了,也没细看,把该写的地方写完,递给了萧树,萧树看到她填的报酬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你能不能正常点?”

苏格:“……”

她没觉得哪里不正常呀。

萧树头疼地拿着合同走了。

魏澜姗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突然开口问:“你签的什么合同?”

苏格眼珠一转,回道:“包养合同。”

魏澜姗视线一扫,冷厉地看着她,语气变了:“什么包养合同?”

“就他出钱我出力的那种咯。”

魏澜姗:“……”

终于,苏格从魏澜姗那张表情极少的冷漠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得的恼羞成怒,心情微爽。

孟斯年开门进来的时候,魏澜姗刚站起身想要坐到苏格身边好好和她聊聊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孟斯年也没看魏澜姗,直接将合同放到苏格面前:“报酬那项,你填‘一辆跑车’是什么意思?”

“这么久没见,你确定第一句话要和我说这个?”苏格鼓着腮帮子,眨巴着眼睛,小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她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孟斯年笑了:“嗯,想你了,这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苏格沉吟一下:“行吧。”然后,她指着合同,“就是我想要一辆跑车啊。”

孟斯年揉了揉她的头发,打着商量:“换一个,你开车太猛,跑车对你来说太危险。”说话时,他心里想的却是,我们家格格变白了,也胖了些,还是太京的水土养人,真好。

“我想光腿穿裙子,这个季节穿短裙必须配跑车,不然别人会觉得这人是个傻。”

“不许说脏话,”孟斯年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这时候穿短裙,冻不死你,配不配跑车别人都会那么以为。”

魏澜姗嗤笑一声,拽了拽自己的裙子,转身坐回到沙发上。

“我想早点露出我的大长腿。”苏格伸了伸腿。

孟斯年笑了声:“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大长腿真没有,小细腿还差不多。他将前两份合同扔到一边,又给了她两份新的,“这次好好填。”

苏格依旧是大笔一挥,看也不看,把几处要写的写完,随手递给了孟斯年。

孟斯年拿过去看了一下,眼波一转,嘴角挑起,拍了拍她的头,什么也没说,走了,表情看起来甚是愉悦。

魏澜姗再次站起身,朝他走过去,喊住他:“斯年,有空吗?我们谈谈。”

“没空。”孟斯年的声音冷得能冻死人,看都不看她,连丝毫停顿也没有,伸手便要开门出去。

魏澜姗一下按住门,拿起他手里的合同看了眼,一颗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回头冲苏格冷哼一声。

苏格觉得魏澜姗是她见过的把白眼翻得最好看的女人。

“松开。”孟斯年命令道。

“松开可以,你让我把我要说的话说完,谁有空天天往你这儿跑。”两人一个比一个强硬,她看起来完全不是来求和的态度。

孟斯年没说话。

魏澜姗当他默认同意,松开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会议室里面的房间。

苏格收回视线,心中不合时宜地飘过两个字——霸气。同时,她觉得,似乎不是萧树说的那样是魏澜姗对孟斯年爱而不得,从孟斯年的态度来看,有恨。

而产生恨的原因,通常是——爱过。

苏格不爽了,不过让她更不爽的是,孟斯年突然走了出来,将手里的合同递给她:“格格,你把合同给萧树送去。”

苏格没动:“不。”

“乖,我一会儿去萧树那儿找你。”他好脾气地轻哄。

“你俩要背着我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苏格看了眼站在房间门口的魏澜姗。

孟斯年突然俯身,苏格一愣,以为他要亲她,胳膊都举起来准备推他了,谁知他只靠近她的耳边,声音极低地说:“是她见不得人的事,你要听吗?”

微凉的唇轻轻擦着她的耳朵,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洒在耳郭,痒得苏格微微一缩,耳朵根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孟斯年见她如此敏感,眉眼一弯,笑了。

苏格嘟囔了一句:“才不要。”

随即她便拿着合同出去了。

结果她出门刚拐个弯就碰到了萧树,萧树接过合同,看到“一辆跑车”那里改成了“孟斯年”,他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就是我给他这五首歌,他把他的人给我。”苏格说。

“孟公子的人?包括身家吗?”

苏格见他问得认真,无奈地道:“萧老师,您怎么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啊?一点都不像艺术家。”

他怀疑这合同根本没有法律效力:“这合同孟公子同意的?”

“对。”

“没一个正常人。”萧树嘟囔着拿走了合同。

苏格在走廊站了一下,转身回到刚才的休息室。

“关河的葬礼我不是故意不参加的,那天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演出。”一开门,苏格就听到魏澜姗的声音。

关河这个名字,她不陌生。

原创音乐界的天才,横空出世,横扫各大音乐排行榜,后又因为他的自杀,近些年来有人开始用“传奇”来形容他。现在,他的音乐流传极广,不过几年时间,已经被奉为经典。

他自杀时,苏格十三四岁,刚从国外回来,也因为年龄小,对此事了解得不多。她隐约记得,前些年家乡电视台总是在播放他的歌曲,关河和她一样,来自西南小镇。

苏格靠在门边,记忆突然回到了那个蒙蒙细雨的傍晚,孟斯年敲开了她的门,他说,朋友忌日,他必须赶到沙溪。

那个人,是关河吧。

“哦,不是心虚啊。”孟斯年淡淡的语气,却充满嘲讽。

苏格的思绪被拉回到这个休息室,听着里面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压抑。

“我为什么要心虚?”魏澜姗不以为意,“我和他在一起时,他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

“原来你知道他有抑郁症啊。”孟斯年的声音始终无波无澜。

“我不知道,后来看了媒体报道他自杀的原因才知道的。”魏澜姗说这句话时,放低了声音,放缓了语气。

“所以呢?你想证明什么?不知者不为罪吗?”

“知不知道,我都没有错,只是男女朋友,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吗?”

“魏澜姗。”孟斯年叫了她的名字,缓慢又清晰。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叫过她的名字了,那样凝视着她,那样郑重其事地喊出她的名字。魏澜姗有些动容,轻轻地“嗯”了一声。

可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动容立刻烟消云散。

孟斯年说:“你是怎么做到丝毫没有愧疚感的?自私成这样,我也是大开眼界。”

魏澜姗提高了音量:“孟斯年!”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话吗?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比起魏澜姗,孟斯年的情绪,可以说十分稳定了。

魏澜姗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平稳了些许:“你为什么非得把关河的自杀归咎于我身上。”

“非要摆明说吗?你玩弄关河感情的事儿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感情破裂还不让人分手了怎么着?”魏澜姗立刻说。

“感情破裂?有感情吗你们俩?不喜欢他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给他希望又亲手碾碎,好玩是吧?”

“谁让你帮他追我!”魏澜姗怒道。

“你失忆了吧,我只是帮他询问了你的意思,没人逼着你答应。”聊到这里孟斯年已经不想再谈了,他觉得和她说不通,他烦躁地抽出一支烟,低头点燃。

“那也不行,孟斯年,你帮他了,就不行。”魏澜姗低声喃喃道。

“你是不是有病?”孟斯年将打火机扔到桌上,“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你吗?因为关河离世后,你事不关己的态度,让我觉得很……恶心。”

这样的孟斯年,对苏格来说,是陌生的。她熟悉的是那个话不多却总是对她温言细语的孟斯年,这样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孟斯年,即使见不到人,她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他用了“恶心”这个词,魏澜姗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终于绷不住了,情绪再次爆发,她喊道:“如果我有错,我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你!我爱了你十几年!你说我的心是黑的,孟斯年,你的心是冰的吗?”

苏格想出去,想离开这个房间,她后悔进来了,却又不敢动。

然后孟斯年笑了,低低的笑声传出来,仿佛魏澜姗说了一个笑话,那笑声,让苏格的心,狠狠地揪起来。

他轻轻地说:“所以,是我们害死他的,魏澜姗,我们俩,将在深渊边缘挣扎的关河,推了下去。”

那个房间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苏格正考虑要不要离开时,魏澜姗的声音响起,充满疲惫与无力:“我想让你吃醋,孟斯年,骄傲如我,爱你却爱得这么卑微。”

“不要用‘爱’来为你的恶毒开脱,你和关河分手时说的话,”孟斯年又点燃了一支烟,吐着烟雾,幽幽地道,“我都知道。”

魏澜姗愣了半晌,凄然一笑,不知道是释然还是彻底绝望,她说:“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有没有,哪怕一瞬间,爱过我?”

“我很庆幸,没有。”

回答似乎在魏澜姗的意料之中,她嘲笑他:“你爱过人吗?孟斯年你真可怜,你根本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

其实,她知道自己才是最可怜的,爱一个人,做到了这种地步,对方却依旧无动于衷,她太骄傲了,所以她一度觉得无地自容。

当初答应关河的追求到底是赌气还是想让孟斯年吃醋她已经不想深究了,总归是爱得太卑微,像关河对她一样。

她求而不得,绝望中对世界充满了恶意,仿佛伤害了别人她的伤口就会愈合一样。关河单膝跪地向她求婚那天,她说——我得不到孟斯年,你也得不到我,不过我还有希望能拥有他,但你这辈子绝对不会拥有我,你真可怜。

后来,她出国演出,一个多月后,再得到关河的消息,是他的死讯。

她从不觉得,她的那几句话会是导致关河自杀的原因。

后来,媒体证实,关河自杀,是因为他长期被抑郁症折磨……

魏澜姗问完那句话,苏格开始后悔自己没早点离开这个房间,万一,孟斯年回答没爱过,她该怎么办?会伤心,还是会更努力去引起他的注意?

“你怎么知道我没爱过?”他的声音依旧是毫无波澜的,清清淡淡的,却那么好听。

苏格偷偷舒了口气。

“那个苏格吗?”

苏格的心又提起来了。

“别用你那傲慢的语气提她的名字。”孟斯年将烟头拧进一旁盆栽的土里,“你要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希望你信守承诺,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毕竟,我不像你一样,觉得事不关己。”

“孟斯年……”

魏澜姗还想说什么,孟斯年已经不给她机会了,他开门走出来,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眼中有着戾气与焦躁,他直接走出休息室。

苏格怀疑,他可能没看到门边站着的她。

魏澜姗跟着出来,眼圈微红,表情有一丝狼狈,当她看到苏格时,错愕在脸上一闪而过,瞬间,她又用她惯有的冷漠神情武装起自己,仿佛,她还是那个美丽高贵的女王。

外间的门,突然又被打开,孟斯年去而复返,两个女人同时微愣,孟斯年牵住苏格的手:“你什么时候能听话一次?”

苏格这次没跟他贫嘴,也没敢开玩笑,她垂眸:“对不起。”

她不应该进来的,她其实是想来听听孟斯年和魏澜姗的感情史,听听两人怎么由爱生恨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孟斯年的“恨”不是由“爱”生的,而是因为“不爱”,还扯上了逝世多年的关河。

孟斯年叹了口气,捏着她纤长的手指:“苏格,你是真的皮。”

“我真的错了。”她真心道歉,一句滑头的话都不敢说。

孟斯年没说话,牵着她走了出去。

走廊里零星走过几个人,楼梯间旁边的门边有两个女孩在说话,似乎没看到他们过去,一个马尾辫女孩说:“听说魏澜姗又来了,她在追咱们老板的事看来是真的。”

另一个说:“追到了吧?她真的长得好美,而且气质还好。”

“我看未必,她年前三天两头地来,也没见老板搭理她。”马尾辫说完,还压低声音,“听说,老板和音乐学院的一个女学生有点关系,叫……苏格。”

“苏格是谁?”

“就写《山河曲》的那个苏格,听说刚成年,长得……”说到这儿,孟斯年牵着苏格从两个说八卦的员工身边经过。马尾辫愣住,目送两人越走越远,她回神,用手指着苏格:“那样。”

孟斯年把苏格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关门,顺手把百叶窗帘换个方向,以防外面的人看到办公室里的情况。然后,他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微微仰靠,看着站在桌边的苏格,苏格像是做错事被老师罚站的学生,装得乖巧。

“孟叔叔,批评或者骂我两句什么的都可以,别动手就行。”

孟斯年看着她,半晌,才道:“怎么都行?”

苏格听不出他的意思,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又是他独家的“不动声色”技能,她懒得探究,犹豫地点了下头。

“那给我亲可以吗?”孟斯年问。

苏格挑着眉毛看他,见他嘴角微微翘起,眼睛也比刚才亮了,她还没答应呢,他就已经高兴些了。突然间的成就感,让苏格大胆地走上前两步,然后跨坐到了孟斯年腿上。

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她想,孟斯年是喜欢她的吧,刚才魏澜姗叫她的名字,他都不高兴呢,给这么护着自己的孟斯年亲一口,她愿意。

苏格双手搂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胸前:“关河……和你没关系,你别怪自己。”

虽然了解得不多,但听完他们的谈话后,她多少猜到了一些。孟斯年从她大胆的动作中缓过神,意识到她在安慰自己,伸手抱住怀里的人,她真的很瘦,他轻易地将她完全圈住。孟斯年用脸颊蹭着她的头发:“我时常会想,如果关河不认识我,他现在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苏格扬着头,认真地看着他,坚定地说:“跟你没关系,他是生病了。”

孟斯年摸着她柔软的发,仿佛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个人,他接着说:“关河他很爱笑,我以为他是个开朗的人,其实,他有重度抑郁症。”

媒体说关河的抑郁症是因为网络暴力,莫须有的抄袭被安到他身上,他出新歌网友们又说他江郎才尽,他做慈善被说作秀……后来,关河自杀,在网上缅怀他的那些人中,可能就有当初跟风黑他的那些人。

网友的记忆,仿佛只有几秒,仿佛点了根蜡烛自己就是个好人了,全然忘了,自己曾是众多“凶手”之一。

“不是你的错。”她又向他怀里钻了钻,抱紧了他。

孟斯年一手搂住她,另一只手抬起来,他的视线落在抬起的右胳膊上:“那年冬天,我们一起参加一个公益演出,在酒店里,他用水果刀,割了自己的颈动脉……”

听到这儿,苏格猛地抬头看他,他眼中凄然之色明显。

关于关河的死因各种猜测都有,警方通报里没明说,只确定说是自杀,有人说是吃安眠药,有人说是割腕,众说纷纭,苏格怎么都想不到,关河,竟那么决绝。

孟斯年顿了顿,接着说:“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的决心得多强烈才能下得了狠手割破自己的颈动脉。那天,我捂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后来,我穿着厚棉服的这个胳膊,里里外外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苏格见他抬着的胳膊微微地颤抖,立刻抓住他那只手,触感冰凉。

“我不想听,别说了,你不要回忆了。”她搓着他的手,想要让他热起来,却感觉丝毫不起作用,她急得眼圈都有点红了,“你是冷吗?”

她眼中的心疼,那样明显,还有急呼呼的样子,让孟斯年有些动容:“苏格,上次你在我那儿碰到的卓悦,是我的心理医生。”

她一愣,脸上的神情,那样紧张:“你怎么了?”

怕吓到她,他放缓语气:“创伤后应激障碍,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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