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年这才放松了严阵以待的姿势:“苏老先生,我真的很喜欢苏格,所以您请放心,我会好好对她的。”
苏老爷子看着他们,两人眼神出奇的一致,眼巴巴地等着他说话,他故作沉吟一下,然后才道:“我对孟先生还是挺放心的。”
苏格眼睛一弯,笑了:“爷爷你可以叫他斯年。”
“你差不多得了,”苏老爷子佯怒,“姑娘家家的,矜持点,坐直了。”
大伯母拽了拽苏天濠,凑过去小声说:“你看你妹妹找的男朋友多靠谱,你再看看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朋友,尤其是现在这个,我是横竖看不上。”
“踹了。”苏天濠说。
“真的?”大伯母高兴了,“怎么清醒了?”
苏天濠:“……”
孟斯年从苏格大伯家吃过晚饭才离开,苏格眼巴巴地看着他,十分想跟去,又因为学校放假,她找不到上课或者乐团训练等理由出去,急得嘴噘得老高。孟斯年走到门口,见苏格那小样,也觉得十分不舍,他说:“我去公司,格格跟我玩去吗?”
“去。”苏格捞起脚边的斯文败类就跟了上去。
苏老爷子叹了口气,念叨着“女大不中留”,回房间时,却哼起了小曲,看起来心情非常好。
苏格跟着孟斯年上了出租车,然后听他说了家里的地址,她问:“不是去公司吗?”
“我现在只想带你回家。”
出租车司机似乎急着拉活,车子开得飞快,正合孟斯年的意。
保安小哥离老远就看到孟斯年和苏格一起回来,热情地打招呼:“孟先生回来了?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了,一个月了,他都不知道这一个月如何就坚持下来了。
进了房门,苏格刚把斯文败类放到地上,她就被孟斯年抱着压进沙发中,他先吻了吻她的额头,再抬头看她,目光炽热,吻上她的唇前,他喃喃道:“格格,我的格格……”
这个亲吻,两人都等得太久了,苏格搂着他,热烈地回应,她知道想念的滋味,她也同样在煎熬中。
孟斯年将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她,直到斯文败类气急败坏地用爪子挠它的饭碗弄出极大的响动两人才分开。
似乎,一个吻,就要用光他们所有的力气。
苏格脸色潮红地窝在沙发中,神色迷茫,发丝与T恤一样凌乱,孟斯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足地笑着:“可爱,还想亲。”
苏格捂住脸,害羞得厉害:“斯文败类饿了。”
孟斯年去给斯文败类倒了整整一碗狗粮,回身抱住还在沙发上窝着的苏格,蹭着她的脸颊,声音微沉:“格格,Yoko和我说这件事时,我吓坏了。”
苏格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关河就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所以,他恐惧网络暴力。苏格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说:“我关机断网了,外面说什么我都不知道。”
“格格真乖。”
“你今天抱着我的时候,手在发抖,我知道你在害怕。”苏格抬起头亲吻他的下巴、脸颊,轻轻地,“孟斯年,我很好。”
孟斯年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吻上,极其耐心又温柔。
孟斯年和苏格在下班之前一起出现在了千棠。
萧树见到他,极其惊讶:“孟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通知各部门开会,你把华灵那边的人也都叫来,马上,会议室集合。”孟斯年一句废话没有,说完,牵着苏格先走向大会议室。
突然,整个公司因为孟斯年的到来以及他的低气压,变得人心惶惶。
没到六点,他需要的人全部到齐,苏格坐在会议室外围第二排的一个角落,低头玩着手机,看起来存在感极低,但所有进来的人都第一时间发现了她。
毕竟,是“当红”的风云人物。
华灵走进会议室,见到孟斯年和苏格,脚步微顿,萱姐拽了她一下,示意她稳住。
孟斯年靠在椅子上,等所有人坐好,他冷着脸环视了一圈,一圈人都不敢与他直视,包括他右手边的萧树。
“公关团队,”孟斯年淡淡地开口,“是不是想领失业金?”
“老板……”负责宣传以及公关的部门主管脸色一白,不知道如何解释。
“华灵,买水军花了多少钱?”孟斯年挑着眉,斜觑着华灵。
他的眼神让华灵大惊,她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萱姐立刻说:“老板,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有点气不过发了个微博,我相信您在的话也会给华灵一个公道。”
孟斯年将视线移到萱姐身上,冷笑一声:“我会好好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萱姐突然觉得从头凉到脚。
他继续道:“发行那边,今天联系《涅槃》这首歌所有合作方,全面下架。”
“好。”
孟斯年看了眼一旁的萧树:“萧树,你还是好好做音乐吧,我是脑残了才把公司交给你。”
这话说得挺重,萧树在公司地位仅次于孟斯年,一直以来也极受尊敬,听到这话他脸上有点挂不住,随即又觉得自己确实没做好,事情发生后没想到去控制反而让事件发酵,从而将苏格推到了风口浪尖,他自知理亏:“以后你给我我也不敢管了。”
“萧老师一直是相信我的,你别说他。”角落的苏格突然出声。
孟斯年看向她,然后,轻轻“嗯”了一声,他再次把视线放到华灵身上,华灵低着头,却不自觉地僵直了脊背。孟斯年声音很淡,听不出太大的情绪,他说:“华灵,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做人吗?”
华灵猛地抬头看他,脸和眼圈都已通红,她弱弱地道:“老板……那首歌是我写的。”
孟斯年凝视着她,黑眸幽深,一字一句地道:“这句话你大声地冲在场的所有人说一遍。”
华灵愣住,她没想到,孟斯年会当众如此咄咄逼人。
萱姐再次插话:“老板,事情没经过调查您就这么偏袒苏格有失公允。”
萧树见萱姐死不承认还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气愤地道:“罗泱说苏格早在之前就给他听过那首曲子,你们随后就发了个莫名其妙的视频找水军带节奏,骗骗不明真相的网友还行,真以为我们大家都傻?”
“那也不能说明那歌是苏格写的。”华灵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颤音。
“要是我说,苏格在很久之前唱给我听过呢?”孟斯年说。
会议室中,安静到仿佛无人存在一般。
华灵见已经到如此地步,她索性也不再顾忌什么,直接说:“她是你女朋友,你想护着怎么说都行。”
孟斯年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慢悠悠地翻了下眼皮,嗤笑道:“你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恶劣,晚上我会发声明,律师团队着手准备一下与华灵团队的解约合同。”说着,他伸手牵起苏格向外走,“散会。”
“老板,和华灵解约我们损失会很大。”某个高层突然出声,这也是之前大家对待这件事无所作为的原因。
因为舆论一直站在华灵一方。
从利益角度出发,若要选择,大概所有人都会选择保住花费了大量资源与心血培养出的有流量又赚钱的知名女歌手——华灵。
孟斯年回头看他:“就算公司立刻倒闭,这个约,我也要解。”
孟斯年带着苏格离开后,萧树也站起身跟着出去了,大家都神色复杂地看向华灵团队的方向,然后陆续地走出了会议室。
华灵白着脸坐在座椅上,不动,不说话,但依旧能让人察觉到她焦躁的心情。
萱姐几人也陪着沉默,半晌,她问:“华灵,你跟我说,《涅槃》到底是不是你写的?”
华灵动了动眼珠,良久,闭着眼睛笑了下:“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我写过歌?”
萱姐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是你妈妈指导你一起创作的吗?”
“骗别人的,你也信?”
“华灵,你是不是疯了?你是小孩吗?干这种事?我那么信任你,还想尽办法帮你出气!”萱姐怒不可遏,扯着嗓子喊道,“你害死我们了!”
“谁知道孟斯年会这么相信苏格,还会做得这么绝!”华灵也不甘示弱喊了回去。
但是,她看着气势很强,脸上却满是绝望。
萱姐“呵”了一声:“你嫉妒苏格。”
华灵脸色骤变:“我可是华灵,我嫉妒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干什么!”
“是啊,你可是华灵,你嫉妒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干什么?”
苏格跟着孟斯年刚回到办公室,萧树就跟来了,他拿着一沓资料进来:“我来汇报工作,正好也把最近的活交接给你。”
孟斯年坐在椅子上,随手翻了翻文件,说道:“我可能不会待太久。”
“还要去纽约?”萧树问。
“嗯。”
萧树明白了,他这是专门回来替苏格出头来了。
苏格想着刚才孟斯年开会时不怒自威的样子,就觉得自己那颗少女心扑腾乱跳,她也没管萧树,直接从后面抱住孟斯年的脖子:“孟斯年,我要跟你澄清个事儿。”
“嗯?”他弯着唇角侧头,等她说。
“我爷爷去香港做手术之前,在他病房里,他说我喜欢你那事你还记得吗?”
“嗯,我记得,这需要澄清?”
“嗯,爷爷说错了,我不是喜欢你,”她趴在他的耳边,唇贴着他的耳郭,说话间,哈着热气,她声音很小,带着少女的羞涩,“我是爱你,孟斯年,我爱你。”
孟斯年侧头的姿势没动,他抓着苏格胳膊的手突然微微用力,萧树看着在自己眼前搂搂抱抱的两人很是无语,刚想调侃几句时,突然惊奇地发现,孟斯年的耳朵红了。
粉红粉红的,那颜色,鲜艳欲滴。
“老萧,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孟斯年突然说。
“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去了?”萧树一脸疑惑地问。
“谢谢。”孟斯年的视线扫过去,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
萧树这才反应过来,嘟嘟囔囔地走出办公室,碰到送文件过来的其他工作人员,他没好气地说:“老板在忙,晚点再来吧。”
“在忙什么?”
“白日宣淫。”
“……”
办公室内,夕阳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洒进来,将桌上的物品镀上一层金光。苏格靠着办公桌坐在孟斯年腿上,小脸红扑扑的,她微喘着气弯着眼睛看着孟斯年,见他又欲将她往怀里拽,她忙伸手撑在他胸前,问道:“你晚上要发什么声明?”
“发视频。”
“什么视频?”
孟斯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绕着她的黑发,淡淡地道:“我同意了奥尔蒂斯在治疗过程中录像的请求,他想要保存案例以做研究。”
“所以呢?”苏格听不太懂。
“所以,我们视频那次,有录像。”
苏格瞪大眼睛,惊喜地道:“真的?”
他点头:“真的。”
苏格却突然想到什么,眉头紧皱:“不行,这样大家都知道你不能弹钢琴的事了。”
“我无所谓。”
“我不同意。”
“真的没关系了,格格,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苏格嘴一撇,眼圈和鼻头一起红了,孟斯年失笑,忙说:“你要是哭我还亲你。”
她吸吸鼻子:“反正我不同意,我不允许别人议论你,说你有心理疾病。”
“我也不允许别人议论你,说你偷别人的曲子。”孟斯年抱着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苏格伸手回抱,将头埋在他肩头:“能不能剪辑一下呢?”
“剪辑的话大概会有人质疑真实性吧。”孟斯年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我总要面对这些的,我咨询过奥尔蒂斯医生,他同意了。”
苏格抱紧他,倔强地抿着嘴,就是不松口说同意。
苏老爷子虽然对苏格和孟斯年在一起的事没什么意见,但他却看苏格看得越发严格了,还没到七点就连打了两个电话让她回家。
苏格不情不愿地被孟斯年送回了家。
到家门口,苏格拉着孟斯年还不忘交代:“别忘了晚上要带斯文败类出去溜达一圈,要十分钟以上。”
“好。”
“它太胖了,不要再喂它狗粮了,准备些水就行。”
“好。”
“一定要发吗?”苏格仰着头看他,很不安,“我不想让你发那个视频。”
孟斯年伸手轻轻地搂住她:“相信我,没事的。”
苏格摇头:“我又不是什么名人,过段时间大家就忘了,但是你不一样,他们提到你就会议论说,你是个不能弹钢琴的钢琴家。”
“你觉得我一直都没办法弹钢琴吗?”
苏格又摇头:“你会好的。”
“嗯,我会好的,所以他们不会说很久。”
“那等你能弹了再发。”
孟斯年失笑,无奈地道:“苏格,你好难劝啊。”
“你会不会嫌我烦?”
“不会,我喜欢啰里啰唆的格格。”
“……”
孟斯年九点的时候给苏格发了条信息,他说:“我发了。”
苏格气呼呼地回:“先斩后奏?”
孟斯年发了条语音过来:“格格不要生气,不发我会觉得我没资格做你的男朋友。”
苏格不生气,她只是心疼。
这时,苏天濠从走廊那边跑来的声音震得小楼仿佛都摇晃了。
苏格在大伯母的骂声中,心里倒数着——3、2、1!
立刻,她的卧室门被苏天濠敲响,他喊:“苏格,妹夫霸气!”
苏格:“……”就没有别的台词吗?
孟斯年发的视频是没经过剪辑的,从他们手机视频开始,一个在他侧面的机位,从头拍到尾,录音也很清晰,她拉的小提琴曲子让人很轻易就能听出是《涅槃》那首歌的曲调。
关键是视频左上角显示的时间,早了华灵方发布的所谓“苏格偷曲子”的视频整整十天。
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那些心疼华灵被一个心机小丫头欺负了的网友,一时间销声匿迹。
孟斯年在视频上方的配文:
发出这一段视频我是需要勇气的,苏格说,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我是个不能弹钢琴的钢琴家。
我说服自己不要去在意,因为这不是丢人的事。
下面这些话我不是要讨伐谁,我只是想说,我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源于网络暴力。
不知道是否有人记得关河。
五年前,他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遭遇网络暴力从而患上重度抑郁症,然后,他在我面前自杀了。
以一种异常决绝又残忍的方式。
我就是那次之后患上PTSD的。
就在我积极配合治疗时,苏格却被卷入了莫名其妙的网络暴力中。
你们认为的所谓“正义”的发声,其实很多时候是在助纣为虐,希望你们以后在遇到事情时,思考后再做判断。
如果不能做一个纯粹的好人,但也别做坏人。
紧接着,千棠音乐的官方微博发布了与华灵解约的声明。
苏天濠那天蹲在走廊刷了两个小时评论,他以为孟斯年这个微博发出来大家都会深思一番,甚至探讨一下网络上存在的问题,没想到,留言竟然全是——
啊啊啊啊!苏格和孟神的相处模式好有爱。
为什么苏格不怕孟神???过于尊敬他就是我得不到孟神的原因吗?
我以为苏格和孟神相处过程中她都是小心翼翼的啊,那可是孟斯年啊。
没有人觉得孟神超甜吗?想变成那部手机。
这段视频中,孟斯年冲苏格笑了一百〇八次,我数了十遍。
孟神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心理问题,甚至还有种“苏格小迷弟”的气质。
憋哭那段笑死我了,可爱,想亲。
现在骂华灵会被人赞到明年吧?
苏天濠皱着眉头关上手机,嘟囔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就没有一个正常评论吗?女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苏格没去看留言,她觉得她还是无法接受别人议论孟斯年有心理障碍这种事,孟斯年在世人的眼中就应该是完美无缺的,如果他们同情他可怜他,她可能会气炸。
忍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苏格在苏老爷子的眼皮子底下匆匆吃完早饭,拿着苏天濠的车钥匙就跑出了门。
苏天濠从后面追,刚要追上,苏老爷子一声咳嗽,他硬生生地停住脚步,苏老爷子不满地道:“借你妹妹用下车都不行?”
苏天濠:“我晚点有事要出……”
“打不到车啊?”
“……能。”苏天濠是知道了,孙女才是亲孙女,孙子是垃圾堆里捡的。
孟斯年似乎是真的累了,前一天连夜从纽约飞回来,立刻又去公司开会又要处理那些破事,劳心又劳力,所以苏格到他家时,他还在卧室里睡得香甜。
苏格给斯文败类换了水放了狗粮才去卧室。孟斯年听到开门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来人是苏格,伸出胳膊示意她过去。苏格跳上床,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早安,我的孟哥哥。”
“嘴这么甜?”刚醒的孟斯年嗓音微哑低沉,他半眯着眼睛看她,嘴角带笑。
苏格仰头回视,觉得半梦半醒中的孟斯年实在太性感,于是,她噘起嘴:“要尝尝吗?”
孟斯年立刻翻身将她压到身下:“要。”
苏格被孟斯年亲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还不停地瑟缩着,孟斯年不满地看着她:“干吗呢?”
苏格伸着手指摸着他的下巴:“你的胡子扎我,好痒。”
孟斯年笑了,故意去拿下巴刚冒出的胡茬蹭苏格的脸,苏格哈哈大笑,因为被他按着,躲也躲不开,她就用脚去踢他,结果,这样一闹,氛围就有点变了。
孟斯年突然整个人压到她身上,不动了,他微微喘着气,隔着薄T恤,苏格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像要灼伤她一样。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中,温热的唇似有若无地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她颈侧的肌肤。苏格只觉得痒,痒到浑身难受,他喘出的粗重又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她意识到什么,伸手搂住他,说:“你上次买的那个……在抽屉里。”
孟斯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咬着她的耳朵:“哪个?”
苏格气得打他。
孟斯年突然起身,抱起苏格朝浴室走去:“陪我洗个澡。”
外面的斯文败类吃完早餐伸了个懒腰,四脚朝天地躺在它的敞篷窝里,听着两位主人在浴室里打架。
先是苏格气急败坏的声音,她喊着:“不要脱我衣服!”
然后是孟斯年淡淡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脱怎么洗澡。”
“我洗过了。”
“陪我洗。”
随即传来苏格打人的声音:“你真流氓,别看,会瞎。”
然后,说话声渐渐淹没在了水声中,斯文败类动了动耳朵,有些困,它伸了个懒腰,在主人隐隐约约的“打架”的声音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苏格醒来的时候,卧室的窗帘不知道何时被孟斯年拉开了,阳光明晃晃地照射进来,洒在床边的地毯上,一室明媚。
苏格没动,只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种不知道是何时何地的茫然感,稍微一动,感觉全身酸酸疼疼的,睡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中,她脸一红,扯起被子盖住了脸。
孟斯年就睡在她旁边,搂着她的腰,睡得香沉,苏格突然想起他有个症状就是做噩梦。她拽下被子去看孟斯年,此刻的他神色平静柔和,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苏格以前看的一本书里描写人睡觉,作者用了“好生讨人喜欢”那句话,她当时不懂睡个觉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现在,是非常透彻地了解了。
孟斯年安然的睡颜,真的是,好生讨人喜欢。
像是察觉到她灼灼的视线,孟斯年悠悠转醒,见到眼前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苏格,他立刻笑了,伸手将她抱紧到怀里:“竟然醒得比我早?”
苏格随口道:“你太累了嘛。”
孟斯年挑眉看她,她意识到什么,忙说:“我是指你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我不累。”他说。
“哦。”
“要证明吗?”
“嗯?”
孟斯年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
苏格“嘤嘤”地抗议:“……我累。”
“嗯,那我快点。”
苏格:“……”
一个多小时后,苏格瘫在孟斯年怀里,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孟斯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问道:“有没有看留言?”
她蔫蔫地说:“没有,我不想看。”
孟斯年低头亲了她一口:“傻乎乎的。”
“你也不要看了。”
苏格伸出胳膊去拿手机,孟斯年却伸得更高,苏格放下胳膊,刚养回来的力气,又用没了,他说:“没事,我看看。”
然后,看了半天,他都没说话。苏格等了会儿,紧张地看他:“怎么了?”
“媳妇儿,画风不太对呀。”孟斯年说。
苏格爬起来,跟他一起看向手机屏幕,然后,苏格感受到了昨天苏天濠的感受。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看了好大一会儿,孟斯年心情大好,因为夸苏格的留言很多,他兴致一来,随手又发了条微博。
孟斯年:
1.不用担心我的病,正在积极配合治疗中。
2.说格格可爱的,我非常赞同。
3.为了证明第2条是事实,如图↓。
配图是一个俊秀少年牵着一个可爱的小胖丫头站在梧桐树下的照片。
傍晚时分,两人兴致勃勃地在厨房做晚餐时,斯文败类突然奶声奶气地“汪”了一声,苏格一愣:“咱家狗会叫了?”
“这事儿值得高兴吗?”孟斯年用和面的手刮了刮苏格的鼻子。
然后斯文败类又“汪”了一下,苏格向外走了两步,听到动静,说道:“原来是有人敲门。”她带着白鼻头去开门,见到门口的华灵时并没有觉得多意外。
显然,华灵没有像苏格一样做出足够的心理准备,她见到苏格,愣了愣,才说:“我找孟斯年。”
“他应该不想见你,”苏格扶着门,并没有要请她进来的意思,“收到解约合同了?”
“我找孟斯年。”华灵又说了一遍。
苏格也不想与她纠缠,朝厨房那边喊了一声:“孟斯年,华灵找你。”
孟斯年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玄关处的华灵:“不好意思,在忙,你有什么事可以先和Yoko预约一下。”
华灵急道:“孟斯年,你一定要做得这么不留情面吗?”
孟斯年“呵”了一声:“想想你对苏格做了什么,留情面了吗?”
他不再理她,走进厨房:“格格,过来帮忙。”
苏格冲华灵耸了耸肩膀,扶着门就要关门:“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来自取其辱。”
在华灵恼羞成怒前,苏格“咣当”一下关上了门。
华灵心绪不宁地转身离开,却发现电梯门口站着华夫人,华灵还没说话,华夫人先开口:“格格说得对,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来自取其辱。”
“妈……你怎么来了?”
“想来阻止你,没来得及。”
“妈,你帮我想想办法,孟斯年要和我解约,我不想签别的小公司。”
“我已经为你尽力了,如今这个结果,是你自己造成的。”华夫人极其失望地看着她,“走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
七月初,奥尔蒂斯医生建议孟斯年尽快回纽约继续后续治疗,苏格正值暑假假期,她威胁孟斯年,这次如果不带她去,她就真出轨给他看。
对此威胁,孟斯年用他的特殊方式收拾了苏格后,决定带她去。
毕竟,这次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如果像上次一样一个月见不到,他大概会想得茶饭不思。
苏格为了办理护照要回曲桑,孟斯年陪她再次踏上那个美丽的西南小镇。
七月的西南,比太京还是凉爽很多。
从第一次在曲桑遇到苏格,至今,已时隔近一年。
车子送他们到了镇口,孟斯年牵着苏格沿着他那时走的青石板路,慢慢地走向她家的房子。
这天没有下雨,阳光柔和,清风徐徐。
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苏格看着湖那边错落有致的白色建筑群,她的家并不是非常突出,她问他:“你当时就想好要敲我家的门了吗?”
他想了想,说:“随意走的。”
她笑嘻嘻地转着亮晶晶的眼珠:“为什么是我家呢?”
孟斯年的心情也很愉悦,他亲了亲她的手背:“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敲你家的门,但我就那样做了。”
“如果你没敲我家的门,我们是不是就不认识了?”苏格继续问。
他摇头:“没有如果。”
“万一呢。”
孟斯年见她执着,认真地思考了下,说:“也许,我会在去学校找许寒城时遇到去上课的你,也许,我会在听音乐会时遇到拉小提琴的你。”
“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了。”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两人说着,来到了家门前,苏格开门进去,保姆阿姨将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和苏格在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还有她宝贝的那些花花草草,似乎更加旺盛了。
孟斯年跟着苏格走进客厅,一路过来,他还特别注意了一下不要踩到她的小草。客厅里那架红色钢琴依旧静静地放在角落,孟斯年走过去,揭开盖子,轻轻地点着琴键:“就是在这儿。”
“什么?”苏格不明所以。
“我在回答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孟斯年将她抱上钢琴一侧的椅子上,弯腰圈住她,神情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天帮你调音时,你蹲在地上问我那些工具的名字,我当时,想吻你。”
苏格眼睛突然一亮,非常高兴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天呐!孟斯年,竟然那么早,你隐藏得真好,果然老奸巨猾。”
孟斯年微一低头,堵住她聒噪又爱乱说的小嘴。
那时,就在这里,他忍住了。
此时,他的女孩正在怀里,笑靥如花,他不需要再忍。
保姆阿姨不知道他们回来,所以没人来做饭,两人的晚饭是在孟斯年曾经住过的客栈解决的。饭后,伴着月色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碰到了黑豆。
因为有了斯文败类,孟斯年不再那么怕黑豆了,黑豆见到苏格兴奋地围着她转了好几圈,苏格说黑豆又胖了,黑豆觉得是在夸它,将尾巴摇得更来劲了。
小镇的夜晚一如既往的安静。
不知道院子里的哪株花在静静开放,香气扑鼻,孟斯年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到二楼隐隐传来的风铃声,嗅着满院的花香,他站在通往苏格卧室的楼梯下,想起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的场景,恍似昨天。
于是,他再次轻轻地唤了一声:“格格。”
苏格从扶手后出现,居高临下地低头看他,刚洗完澡的她,长发还有些湿,缕缕发丝从一侧垂了下来,不远处吊灯的灯光映照在她的双眸中,一闪一闪的。
“孟斯年,你叫我了?”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弯着嘴角,笑起来酒窝很深。
孟斯年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扶手上,几步跨上楼,一把抱起她,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两下:“叫你了。”
苏格搂着他的脖子:“叫我干吗?”
“叫你睡觉。”
苏格的床是古香古色的实木床,吊着白色纱帘,看着充满仙气又敦实,但在某个时刻会随着地板“嘎吱嘎吱”地响。
那晚,搂着苏格睡得沉沉的孟斯年,做了个梦,他不做噩梦后,已经很少做梦了。
梦中,他在细雨中走着,在浓浓的花香与“丁零丁零”的风铃声中,敲响了一个陈旧的木门,开门的女孩扎着两个辫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她眨着眼睛歪头看着他,然后,轻轻地笑了。
那一刻,他觉得,心不受控制地猛地一跳……
然后,孟斯年突然醒来,他低头吻了吻怀里女孩光洁白皙的额头,想着第一次对她心动的时间……
或许,可以再提前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