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落针可闻,谁都没有说话。
李清云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上绾宁的目光,他脸上的表情尴尬又破碎。
“苏小姐要……西凉?”
绾宁:“是,准确来说,是要西凉对大周俯首臣称,要西凉归顺大周。”
西凉属于不作死就不会死,若西凉好好的呆在西北,皇帝不会大老远兴兵作乱。
但是现在的西凉,对大周造成了威胁,情况又不同。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若不是有个北燕掣肘,皇帝早让宋渊打了西凉八百回了。
李清云:“苏小姐可能不知道,本王在西凉,也就是一个挂名皇子,无权无势无人,根本做不了西凉的主。”
绾宁神情淡淡,“我能在大皇子手下救下你,自然知道你的境况,这件事只要你愿意,我便能让你做得了这个主。”
李清云听着这话,心中大骇,看着绾宁的眼睛,瞳孔紧缩,心中千回百转。
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魔鬼,一个大家小姐,居然说出这种话。
别说她只是国公府的干女儿,就是嫡亲的女儿,他也不敢相信。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有有一个女子说可以让她做主西凉,他只会觉得那是天大的笑话,但是现在,对上绾宁自信笃定的目光,他竟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她可以。
李清云:“若是本王不答应呢?”
绾宁:“那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大皇子依旧会进攻大周,现在我们皇上对西凉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说不好哪一日就会下旨进攻西凉,或者要我父亲杀了大皇子,到那时,二皇子觉得,西凉可还保得住。”
李清云败下阵来,语气无措又无奈:“你想让我做西凉的罪人。”
把自己的国家拱手相让给大周,对大周俯首称臣,他不用想都知道西凉的人会如何唾骂他。不,这种事他做不到。
绾宁的声音温温和和,像清凉的湖水夹杂着清风拂过耳边,抚平人的焦躁:
“天下大势,从不因为某一个人,而有所改变,它是各方博弈的结果。所谓英雄或者狗贼,都是“势”的结果。你我都是天下大势这一局里的渺小棋子。
二皇子,识时务者为俊杰。
西凉大皇子屡屡挑衅大周,大周不会让他好好活着,不过时间或早或晚而已。既然如此,二皇子为什么不顺势而为,为自己为西凉争取一个最好的结果。
几百年前,西凉也只是大周的一个郡,如今回归大周,也算是追本溯源。
你此举并非卖国求荣,而是以一己之力承担罪名,为西凉百姓觅得一个安稳的太平。
如今大皇子屡屡侵犯,把西凉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中,若二皇子当政,还百姓一个安稳,二皇子觉得,老百姓们会介意谁当皇帝?
为了自己的子民,二皇子可愿,担了这罪名。”
绾宁一番话不紧不慢,如涓涓细流,但是落在李清云的耳中,却像是狂风暴雨。他嘴唇紧抿,说不出一个字,却双目赤红,显示出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绾宁看向他,语气郑重:“若二皇子愿意担了这罪名,我苏绾宁以命相诺,定护得西凉一郡,百姓安宁。”
屋子里寂静,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茶杯上的轻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李清云额头的细汗已经染湿了额发。
“苏绾宁,你究竟是谁?”
绾宁:“我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二皇子达成目标。”
“本王如何确认你可以做到?”
绾宁:“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若有,也不用千里迢迢来见我了。二皇子既然已经看到了西凉的结局,也想为西凉的未来谋求出路,便相信我。”
李清云:“我凭什么相信你?”
“二皇子,你只能相信我。”
绾宁语气严肃,把赤裸裸的真相掰开揉碎了给他看。
李清云没有看绾宁:“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