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虞小婵抢着和他划清界限。
宝澄根本不理会她,继续和邵颍川攀关系:“不管什么关系,既然和我们小婵一起住,那我就当你是自己人了。明天我们去洛堰湖看日出,你也来啊。”
“你等等,谁说我们一起住,你说清楚。”话题中心女主角抢着纠正,“还有啊,谁说要和你们一起去洛堰湖了?”
“刚才在饭桌上江湛提议的啊,大家都响应了,你也没拒绝啊。”
虞小婵回忆,江湛是提议了请大家出去玩放松一下,她当时心不在焉,就随便听过去了。现在听宝澄这么说,心怀鬼胎地看了一眼邵颍川,赌气说:“不去。”
宝澄才不信她,嘱咐江湛帮她把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拿上,拍了拍邵颍川的肩膀:“明天记得来啊,时间和集合地点小婵知道,我们先走了。”
邵颍川爽快应下:“好,明天我们一定去。”
送走他们,虞小婵气鼓鼓地回了房间,再也不想和邵颍川多说半句话,用微信给他发信息:“明天要去你去,我不去,哼。”
过了一会儿,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听见回复提醒,爬起来越看这条消息越后悔,平白无故加一个“哼”做什么,像撒娇似的。
不回复算了。
她按下撤回键,可惜时间已过,撤回失败。她气自己沉不住气,索性自欺欺人地删除了这条信息。
聚餐过后,餐厅杯盘狼藉,邵颍川贴心收拾好所有东西才摸出手机看到她的消息,他没回复,反而去网上搜索了洛堰湖的信息。
洛堰湖在两省交界处,是省内海拔最高的湖泊,近两年在网络上被炒得火热,吸引了一大批外地游客。景区目前还没有被过度开发,山清水秀,摄影师在洛水湖畔随便按下快门,不用修图,就可以直接拿来当手机壁纸。
第二天清早,邵颍川预计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敲虞小婵的门,里面无人应答,他也不急,安心等在门外。不到半分钟,她急匆匆从里面拧开房门冲出来,看到他气定神闲的模样,只恨自己沉不住气。
她有些窘,故意不看他,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我改主意了。”
她早就穿戴整齐,只等他来敲门喊她,还装。
邵颍川也不点破,拎起脚边的双肩包,将计就计:“一起走?”
虞小婵道:“也行。”
江湛不知道从哪个骄奢淫逸的朋友手里搞来一辆十人座豪华商务车,宝澄专门为他俩留了两个相邻的位置。一路上虞小婵跟大家说说笑笑,唯独不理邵颍川,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始终坐在那里假寐。
从常水开到洛堰湖要六个多小时,到了下午窗外日头正烈,大家也都闹累了,纷纷歪在车座上昏昏欲睡。中途道路颠簸,虞小婵迷迷糊糊醒了一次,看坐在斜前方的宝澄头戴草帽,金灿灿的阳光把她笼罩,她才发现外面的太阳多么火辣。
可是她坐的位置隐蔽在阴影里,侥幸逃过了太阳的侵害。直到她转头看向邵颍川,才注意到他的坐姿端正,几乎用身体挡住了车窗,把阳光隔绝在外。
怪不得她睡了这么久一点都不觉得晒。
她一时忘了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的侧脸,秋日艳阳把他的轮廓映衬得愈加迷人,不由得看入了神。当邵颍川突然睁开眼睛时,她被吓了一跳。忽然对视,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坦然地注视着彼此,车里寂静无声,车外草野莽莽,空气里流动着的除了细细小小的灰尘,还有随时要裂变扩散的暧昧因子。
是邵颍川先开口:“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到,不再睡一会儿?”他说完身体依然保持着挺直的姿态,恰好为她制造了一小片阴影,她蓦地就有些心疼,也忘了自己还没有原谅他,轻轻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顺势坐起来:“不睡了,睡得我脖子疼。”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心想这下他不用为她遮挡阳光,应该可以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了。邵颍川却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把手绕到了她的脖子后面,尝试着去捏她的肩颈。
“哪儿疼?这儿?还是这儿?”他的力道刚刚好,三两下就令人舒服极了。
车上的人都在睡着,虞小婵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只能由着他。他的按摩手法有些生疏,她却感觉他掌下有一头烈马,无法无天地流窜在她的身体里,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的背形很漂亮,邵颍川的手掌熨贴在她颈后敏感的皮肤上,就像在抚摸一件绝世瓷器,每一寸都暗藏着恋恋不舍。她的颈部弧线也漂亮,像从小学习舞蹈的人才有的。他轻轻揉捏,甚至隔着衣服能摸到她内衣肩带的轮廓,她也没躲,两个人之间好像在进行某种心照不宣的试探,一边有所保留,一边放肆调情。
虞小婵的心跳急速加快。她的身体里好像藏了一瓶气泡酒,她宝贝似的不许别人碰、别人开,直到遇见邵颍川,只听见“砰”的一声,它开始释放自己全部的新鲜与香气。
傍晚抵达洛堰湖畔,江湛安排大家到湖边的帐篷区休息。大家安顿好行李,陆续前往招待客人的大帐篷里吃晚饭。搭建这片帐篷区的老板是热情淳朴的当地人,为他们准备了玫瑰鲜花饼、香辣菇和汽锅鸡,宝澄又兴冲冲地要了啤酒,美其名曰助兴。
最擅长营造热闹氛围的人是她,最先喝趴下的也是她。她是名副其实的一杯就倒,吆喝得起劲,却是虚张声势,酒量还不敌虞小婵,没过三巡就倒了。江湛让他们慢慢吃,自己把小脸通红的女朋友抱回了帐篷。
美酒佳酿,杯盘狼藉。晚饭后众人各自离席回到帐篷,唯独虞小婵在自己的帐篷外面进退两难。门从里面反锁了,想到刚才是江湛抱宝澄回来的,她也不好意思敲门吵这对鸳鸯,思来想去决定回大帐篷找老板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再给她单独安排一个帐篷。
没想到老板没遇到,却遇到了邵颍川。
他独自坐在大帐篷门口的草地上喝啤酒,看见她远远走来,抄起手边的罐装啤酒扔给她:“一起?”
她稳稳接住,困意一扫而空,也凑了过去,拉开手里易拉罐的拉环,大口饮下。
“你不回去,坐在这里干什么?”
邵颍川抬手随便一指:“天气好,看星星。”他说,“在沙都,除了千门窟,最有名的就是鸣沙山的新月湖。它是沙漠里唯一的水源,许多慕名而来的游客会在湖畔露营,夜里用单反设备延时拍摄星轨,可惜我没带相机,不然今晚的星星拍出来也会很美。”
虞小婵跟着抬起头,这一晚,星河密布,那么多星星拥挤地缀在夜空中,好像随时会坠落几颗。她有些向往邵颍川口中的漠北,浪漫得不真实。
身边的人手指天际,给她介绍:“那是英仙座。”
依稀可辨几颗星排列成弯弓形,她眯起眼睛:“是那个像弓箭的?”
身边传来他的声音:“嗯,也叫珀耳修斯之弓。”说完手又指向别处,“那边是仙女座。”
虞小婵对天文一窍不通:“怎么看出来的?”
“今天天气好,能看见银河。”他一本正经地说,看起来很有底气,不像胡说八道。
邵颍川一边有理有据地比画,一边耐心讲解:“银河南边你能看见四颗亮星组成的四边形,这个被称为秋季大四边形,其中有三颗都来自飞马座,还有一颗来自仙女座。只要找到这个四边形,临近的几个星座就都能找到了。”
“嚯,厉害。”虞小婵夸张地称赞他,接着语出惊人,“你们这些经常在野外生存的人,是不是自有一套辨认方向的本事?”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流萤飞舞,闪闪烁烁。
邵颍川以为是他听错了,愣了愣才转头看向脸颊透着红晕的虞小婵:“你怎么知道我经常在野外生存?”
她醉醺醺地撩开头发,支着下巴看他:“我什么都知道。”她嘻嘻笑,天上的星星好像尽数散落在她的眼睛里,漆黑明亮的眸子里盛满星光,分不清楚她到底是醉了还是醒着。
其实她没喝多少,只是觉得眼前迷蒙一片。
她说:“你看我,是不是自作自受?明明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还在你身上用足了工夫。邵颍川,你不知道,如果换成是别人,我才不愿意收留他在家里养伤呢,更不会和他喝酒到后半夜。我也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一开始或许是因为好奇,可是后来……”
她抱膝坐在那里,把头枕在膝间,面朝向他,轻声说:“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你那么在意。”
他低头打量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她轻抿着唇,嘴角有笑意,看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可是她的每一个音节都在诱惑着他。他一直认为自己足够理智,不会轻易被人影响情绪,直到此时此刻,她的一句话,让他的胸口涌起一股温热。他承认,他对她施展的魔力无法免疫。
最初接近她,他只是出于调查的目的,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她,他的心里就会不自觉地感到惬意舒服。
或许是在泥潭中摸爬滚打了太久,偶然邂逅了过分美好的人就想占为己有。
可他偏偏是向死而生的人,永远在白昼与黑夜的接缝中苟延残喘。
他没有能力给他的玫瑰一片风和日丽的沙洲。
可是人类又是多么自私贪婪的动物,一旦确定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再难割舍。尽管他竭力遏制心中的渴望,还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放任她在自己心里制造一场惊天动地的海啸。
不过一念之间,邵颍川突然撑起身子,凑过去,吻住了她的唇。
同时手臂伸长,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他的手掌滚烫,隔着一层衣物,烙在她身上最敏感的位置。前一秒还在放空的人瞬间清醒,虞小婵不是不意外,可又几乎条件反射地在他想要放开她的时候,回吻了他。
两个人的心思终于光明正大地曝光在月色里。
邵颍川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直至撬入她的牙关,与她纠缠,重新夺回掌控权。
他们的吻技势均力敌,没有人愿意先终止这场纠缠。唇齿间弥漫着芬芳酒香,像一潭望穿秋水的梦。
虞小婵任由他摆布,最后彻底丧失了反击能力,只能在他密集的攻势下不甘心地败北。她被吻得轻微喘息,又不敢作声,直到身体蓦地腾空,邵颍川突然把她抱起,径直走向了本该和江湛同住的帐篷。
黑暗削弱了紧张感,因为看不清楚对方,两个人的心里都轻松了许多。虞小婵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却许久没有动作,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邵颍川把腕表摘下放在了她的枕下。她忍不住心猿意马,猜测他身上的烟草香到底是哪个牌子,身体却突然感知到了他的重量。
都说望梅止渴,其实望梅根本止不了渴,就算真的尝一口也止不了渴。
你尝到了至甘至甜的滋味,只想尝更多,最后越尝越渴。
热烈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虞小婵的脖颈,她下意识抱住邵颍川。呼吸缠绵间,他不自觉地用双手托起她单薄的背,蝴蝶骨随着她的身体颤抖,好像要随时飞出他的掌心。
他失去了全部的耐心,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她的衣扣,另一只手却迫不及待地探入她的私密处,她故意嘤咛一声,胡乱中轻咬他的耳垂。两个人好像在暗地里较着劲,争着谁的花样更多一点。
纠缠中她的衣服凌乱不堪,腰间小腹露出大片肌肤,邵颍川的手掌刚覆上去就引得她一阵瑟缩。他的动作稍显迟缓,贴上她的耳畔,给她机会:“你行吗?”
竟然小瞧她。虞小婵嗤笑一声:“我完全ok,难道你不行?”
激将法用着威风,很快她就知道厉害了。话音刚落,邵颍川瞬间就把她的衣服往上推了大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胸前已是一片凉意。随后他的吻像寸寸密雨落在她身上,又像一簇簇火种在她的地盘上撒野,她没有半分招架之力。
她甚至不知道邵颍川是怎么把她的衣服褪干净的,等意识渐渐清明时,只有一件内衣在她身上懒懒挂着,扣子已经解开,很快就被他扔到了一旁。
而那枚白玉观音还稳稳地戴在她的脖子上。邵颍川的手指沿着她曼妙的曲线,将玉坠攥入手心,用指腹摩挲着玉坠圆润光滑的表面,而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住玉身。这个吻很快向四周蔓延开,最后在她胸前流连忘返地打转。她已经被他折磨得浑身瘫软,任他怎样胡作非为都没有反击的力气,只能没出息地发出哼哼唧唧的不满声,身体却诚实地享受着他给的快感。
这样荒芜的山脚草场,虽然人烟稀少,但帐篷毕竟没有隔音效果。她很怕自己会发出夸张的声响,努力克制着,直到邵颍川和她的身体完美契合,她实在忍不下去了,轻声细语地恳求他:“你轻一点。”
罪魁祸首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露出了诡计得逞的笑容。
后来邵颍川几乎全程吻住了虞小婵的唇,把她所有的声音都吞进了肚子里。她只能去掐他的腰以示不满,又不敢太用力,因为他身上的伤还没全好。她真的很疼,指甲在邵颍川的手臂上掐出深深的痕迹,却毫无所知。
黎明破晓,她全身香汗淋漓,邵颍川把她抱在怀里,控诉她掐人时没轻没重。她的身体软绵绵地靠着他的胸膛,任由他的手在她的胸前作乱,撩得她身体发颤,眼皮却自顾自越来越沉。最后,她实在没有和他胡闹的力气,终于在他的呢喃声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邵颍川闭上眼睛就能闻到萦绕在鼻间的香气,是她身上的味道。
一股淡淡的花香,是她最常用的一款香水的味道。
这个味道有属于它的专属名字:Fairy。
晨光熹微,白昼降临。
她是一只精灵,闯入他的梦境。
湖边昼夜温差大,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却不会觉得冷。在他怀里,虞小婵睡了三天以来最沉稳的觉。在她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里,从来没有这样意乱情迷的夜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山河落英缤纷,无端撩起想要厮守终老的妄想痴心。
从小到大,这张脸给她招惹了太多是非,女人对她处处防备,男人对她心怀不轨。微信通讯录里多的是别有用心的男人,他们觉得她长得漂亮,带在身边有面子,就变着花样讨她欢心,甚至妄想用金钱砸到她回心转意。偏偏她这个人不贪心,对来路不明的财产心怀畏惧,也可以说是有骨气,从未把这些巧言令色的男人放在眼里。
从前,她对爱情的全部幻想,就是平凡安稳。她不希望另一半是和她一样满世界飞来飞去的同行,也不希望他是浑身铜臭气、眼里只有情色的庸俗男人。
她相信,有一天她会遇见一个举手投足儒雅温和的男人,他会给她最稳妥的爱,让她有枝可依。她幻想的爱情有千百种,却怎么都没有料到,邵颍川的出现会把她的幻想全盘推翻。
他一点都不符合她对爱情的期许。
他的身份不明,背景不详,行踪不定,职业存疑。
他不能给她最想要的安全感,也不可能为她创造平凡安稳的幸福。
可偏偏是这个男人,这个她最不可能喜欢上的男人,让她一头栽进了爱情。
或许宝澄说得对,爱情就是两个人快活,要什么结果。
只是这一场醉生梦死太短暂。
第二天,虞小婵浑身酸痛地醒来,伸手一摸,身侧空无一人。
枕边尚有余温,她从地上捡起凌乱的衣物,胡乱套上,走出帐篷。
骄阳正烈,芳草萋萋。江湛和宝澄刚刚吃过早餐,看她傻站在门口,宝澄凑过来向帐篷里面张望,挤眉弄眼问:“川哥呢?你俩昨晚没睡在一起?我昨天可是煞费苦心地为你们制造了机会。”
刺目的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远处是旷野,耳边是风声。
虞小婵不想承认。
但他确实已经走了。
她忍不住苦笑。
还真是,睡完就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