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她的赤诚善良,像黑暗里的光,把他的世界点亮。
一路畅通无阻,徐轻歌开始担心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
“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康珈真的会现身吗?”
“嗯。”
邵颍川坚信自己的判断。他目视前方,脚下油门几乎踩到了底,转眼就将紧跟在身后的林将息甩出很远。
徐轻歌忍不住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想起半刻钟以前他们在面馆休憩,邵颍川趁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瞬间领悟,随后便以吸烟为由头,溜达到了门外。
邵颍川很快跟上,他们在昏黄的午后,迎风而立,一人手里燃起一根烟,却心猿意马地谁也顾不上抽一口。
他说这一路他们留下了太多线索,康珈的人只要稍作打听就能找到他们的下落,躲是根本躲不掉的,或早或晚,都会有正面交锋的回合。
指间烟熄,风起云涌,邵颍川将烟蒂随手丢在脚边碾灭,转头郑重交代:“老徐,一会儿出发上路,你坐我的车。”
他的口吻是毋庸置疑的笃定,徐轻歌心思敏锐,心领神会的同时也做好了大战在即的准备。她毕竟经历过太多危在旦夕的时刻,这么多年跋涉在荆棘密布的丛林深处,早就练就可以随时上战场杀敌的本事。顺其自然地,她陪邵颍川演了一出戏,连哄带骗地让虞小婵和她换了座位。
林将息说得没错,虞小婵的性格确实很好,她懂分寸,知轻重,耍性子也就是一时半刻,最后还是乖顺听话地从副驾驶座下车,就是甩车门的声音重了些。
徐轻歌坐进车内,哭笑不得地打趣邵颍川:“她不高兴了?”
“还用说吗?”他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忽然发现他的小红鱼正经生气时也蛮可爱的,像乖巧懂事的小姑娘生闷气,不吵不闹,只是满脸写着不开心,摆明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无声无息和你闹脾气,最为致命。
徐轻歌揶揄他:“不哄哄再出发?”
“算了,大局为重,任务结束再哄。”他嘴角抿笑,转头叮嘱徐轻歌,“系好安全带。”却发现往常孤冷桀骜的老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被发现了,徐轻歌也没有仓皇闪躲,所幸大大方方地注视着他。
邵颍川瞄了一眼后照镜,没发现自己脸上有异样:“你看什么呢?”
徐轻歌已经移开了视线,重新面朝前方,望着看不到头的地平线,漫不经心地说:“原来你恋爱的时候是这样啊。”
“这样?哪样?”他也好奇地想知道。
徐轻歌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假寐,好似没听到似的。
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你谈恋爱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凛然的眸光也可以在提到爱人的瞬间变温柔。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邵颍川呢。
一望无际的无人区,除了飞沙走石就是茫茫戈壁,太阳终于被云层湮灭,沉入地平线的另一端。夜幕缓缓降落,这一晚浓云遮月,夜色渐深,风声裹挟着西北凛冬特有的萧索,吹得人心慌意乱。
后视镜里已经看不见林将息他们的车影了,车厢的安静被徐轻歌再次打破:“你早就安排好了?”她指的是虞小婵的人身安全。将息这浑小子,往常开起车来,只图一个“快”字,今天这么反常,想必是邵颍川另有交代。
“嗯。”他惜字如金地哼出一声,再无其他解释。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临行前他在将息耳边说了一嘴:“机灵点,我把婵婵交给你了。”眼下这小子的车速还真没辜负他的信任。
战役还没打响,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和虞小婵有关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或许是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缜密,徐轻歌心里有些吃味,面上却依旧佯装得不露声色,将话题引回正轨:“你就那么确定康珈会来吗?”
毒贩头目哪有吃素的,若不是康珈处处提防,事事谨慎,怕早就跟其他贩毒分子一样被警方一网打尽了,哪还有他如今光明正大入境挑衅的机会。
这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被动地由人牵着鼻子走。
邵颍川知道她要问什么,在穿越无穷无尽的夜色时,他把孟叔讲的故事又讲了一遍。他说:“每个人都有软肋,康珈看似百毒不侵,但因为我是武程的儿子,引他上钩就变得容易多了。”
康珈曾经一无所有,唯独信任武程。武程却“背弃”了他。这唯一的信任变得愚蠢透顶,于是他干脆毁了它。
武程牺牲后,康珈把这种仇恨转嫁到武程的妻儿身上。没有具体原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实现类似猫鼠游戏中施虐者的快感。他这种极端病态的报复心理促使他冷血、无情,将他簇拥上了毒枭的宝座,但这种心理也是他的人格缺陷,想找到击溃他的手段,就要利用他的缺陷。
邵颍川宁愿铤而走险,用自己做饵,但求康珈咬钩现身。
前方隧道,邵颍川义无反顾地向未知驶去。
荒芜的无人区,夜行的游人不过一二,隧道里的灯光却彻夜地亮着,仿如白昼。这条隧道是出了名的事故多发地,明明途经此地的车辆屈指可数,隧道却经常因为车祸登上新闻首页。
邵颍川在距离隧道口100米时就开始减速慢行,幽深得不见底的道路一路铺展开去,直到尽头。
突然,一抹刺眼的光亮像一道利箭横冲直撞地向他们射来。灯光刺眼,邵颍川右打方向盘本能地闪躲,未等对方靠近,他的脑海里已是电光石火地一闪,果然,下一秒就验证了他的猜测。
在两车越来越近的短时间里,对方跨越了双黄实线,逆行而来。而在这辆车的后面,还紧跟着五六辆SUV,横向排开,将整条路围堵得水泄不通。如此漠视交规的行径,不必猜,就知道隐藏在背后的人根本没有把法律看在眼里。
眼下他们几乎没有突出重围的胜算,邵颍川被迫停车。
毫无准备的急刹,让他们不由得跟随惯性身体前倾。徐轻歌解开安全带,掀开衣服从腰间摸出了配枪,检查过弹匣,动作如行云流水般给枪上膛。
“还真让你说中了。”她的语气轻巧,不掺一丝惊恐,甚至隐隐透露出期待。
久闻康珈大名,还没交过手,生死关头,斗的就是你死我活,难免令人振奋。
邵颍川干脆利落地抓起卫星电话,留下“别进隧道”四个字。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语气仍旧镇定自若,不过也来不及多交代什么,说完他就扔开卫星电话迅速挂了倒挡。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穿透这西北暗夜,未等对方察觉出他的动作,他已运转方向盘,原地掉转车头,向方才进入隧道的入口驶去。
就像地动山摇时窥到的安全出口,虽然不知道出去后是否能够安然无恙,但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一边紧握方向盘,一边分神提醒徐轻歌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安排:“一会儿出去,我会落下车窗,放慢速度开双闪,他们很快就会追上,你注意道路两旁,一定要在他们追上前找到红色激光瞄准线,然后立刻告诉我。”
“好。”
话音刚落,他们已经开出隧道,重新回到了夜幕之下。
今夜乌云密布,连月亮都只露了半张脸。
虞小婵是在许久不见邵颍川的车尾时心里起疑的。一开始她浑然不觉这其中有鬼,还与将息一路闲聊,直到猛然抬头,看到前方一辆车也没有,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眉头不知不觉蹙在一起,她的目光落在车速仪表盘上,忧心忡忡地问:“怎么这么慢?”
将息也不答她的话,面色却越来越沉。
他那么爱开玩笑的人,此时一句话都不说,虞小婵的心里不知不觉就多了一层阴霾。
察觉他欲言又止,她笃定今夜所有的安排都是邵颍川预先谋划好的,干脆直接问:“将息,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她觉得车厢里的空调温度太高,逼仄的空间里,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
此时,继续瞒下去也是无用。
将息坦然说:“小婵姐,不如你看看上车前川哥给你的袋子里是什么。”他点到为止,适时摊牌,“川哥没瞒你,他早就告诉你了,是你没察觉到他的用意。”
经他提醒,虞小婵把那只被她扔到后座上的纸袋拿回来。里面多是她的衣物,也没什么特别,她把袋子放在膝上一件件翻出来,直到见了底,一把黑色手枪躺在里面,发出森冷的光泽,令她不寒而栗。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枪支视若无睹,只是大脑突然空白,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境况。
林将息解释:“川哥留给你防身的,以防万一。”说完,瞥见卫星电话的灯光闪动。
邵颍川特有的独特嗓音隔着电波传来:“别进隧道。”
简明扼要的四个字,伴随耳边嘈杂的声响突兀地在车厢里响起,随后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戛然而止。
这四个字像一道指令,在接收到指令的刹那,林将息将车驶离了平整宽广的路面,风驰电掣地向矗立在戈壁滩上的魔鬼城池驶去。
轮胎碾过沙砾怪石,从底盘传来细微的声响,雅丹地貌崎岖难行。不知道颠簸了多久,最后他将车停在了一块巨大的雅丹怪石背后,熄灭了车灯。
四周空旷,寒凛的北风呼啸而过,如泣如诉,像女人低沉的呜咽,即使隔着车窗也能清楚听到。虞小婵沉默呆坐着,脑海里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眼下的境况,任她对他们的小组行动一无所知,也已经猜出了大概轮廓。
许久,她低喃道:“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那他怎么办呢?”
她想起邵颍川在她脸上轻轻亲吻的那一下。
原来那不是在哄她,而是在跟她不动声色地告别。
路灯也没有一盏的无人区,四下是一片黑黢黢的戈壁。
邵颍川将车窗落下,猛烈的寒风长驱直入地灌进来,吹得人头脑异常清醒。
后车紧追不舍,他却渐渐松开了油门,速度回落,后视镜里SUV与他们近在咫尺。时间所剩无几,徐轻歌从窗口放眼望去,黑夜仿佛永无止境,没有一丝殊异。
一味地逃躲不过是白费力气,康珈总有办法让他们停下——寂寂旷野,猝然响起惊心动魄的枪声。
后车窗碎裂,几乎是同时,徐轻歌找到了藏在暗夜里的那抹红光:“快,右边!”她手指道路右侧,邵颍川猛打方向盘,离开主路,向粗石密布的雅丹城池驶去。身后接连传来枪声,他无暇他顾,认准红光闪烁的那一处,油门轰然踩到底。
后方紧追不舍,他们的一侧轮胎中弹,开上坎坷崎岖的道路更加颠簸,弹壳击打在车体上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徐轻歌铤而走险探出身去进行反击。
对方人多势众,幸好眼前就是包围圈,邵颍川把车停在一座雅丹山体旁边,故意开亮前照灯混淆对方的视线,随后靠车门掩护躲到山后和埋伏已久的狙击队会合。
徐轻歌为了躲避袭击,迟他一步下车,不过耽搁了几秒钟,却完全沦为劣势。对方车辆陆续停下,三四把手枪皆瞄准车身,子弹频发,她只能退回车厢藏身。康珈的手下见邵颍川先逃一步,车里只剩她孤身一人,纷纷放松警惕,陆续下车,步步逼近,男人们互相对视,露出心照不宣的无耻笑容。
黑暗里,有人叽叽喳喳地讨论。
“听老大说,邵颍川一路带了个小美人,就是她?”
“小美人?有多美?”
“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对!去看看!”
车厢里,徐轻歌呼吸急促。
手里的枪只余下一发子弹,她忽然感到一阵似曾相识的绝望。
暗处,邵颍川从狙击队队长手里要来两把枪,随后冲出掩体,连开两枪,解决了最先打开车门的两人。
组织严令活捉康珈,对狙击队来说,执行难度很大。只有确定康珈到底在哪辆车上,他们才能行动。
开枪太早,会暴露狙击队的存在,他和徐轻歌这场请君入瓮便前功尽弃,康珈一旦发觉有埋伏也会立刻逃脱。
眼前形势紧急,他也只能暂时孤军作战。
好在他和老徐没有白白冒险,始终躲在暗处的康珈终于愿意相信他们势单力薄,下令所有人停手。停手的指令是从最边缘的一辆白色SUV里发出的,狙击队立刻确定了目标,一枪将车上司机击中。包围圈开始收网,场面一时乱作一团,枪声四起,但白车岿然不动。邵颍川和徐轻歌最先靠近白车,拉开车门却见车里只有一位濒死的司机,再无其他人。
康珈到底老奸巨猾。
司机口吐鲜血,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还有话说,邵颍川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生怕错过任何一条和康珈有关的线索。
那人说:“康……康珈……让……”
听不真切,邵颍川俯身到那人嘴边,努力想要听清他临终前最后的话。
“让我……告……告诉你……”
“什么?”他百感交集。
那人呵呵笑起来,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他说……除……除非他死……否则……你……别想好……好活着……”
一句警告,无关痛痒。
他追问:“还有呢?”
“还……还有……”对方吊着最后一口气,却迟迟没有下文。
徐轻歌放眼环视四周,去寻找康珈真正有可能藏身的车辆。却在这时,看到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烟灰色雷克萨斯,正缓缓与他们擦身而过。
当那辆车的车窗落下时,她看到了康珈的脸。
还有他手里的枪。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康珈勾起唇角,露出狂妄自大的笑容,将枪口赫然瞄向了背对他的邵颍川。
林将息奉命行事,听从川哥的嘱托全力确保虞小婵的安危。他自然也担心川哥和队长那边的情况,可如今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完成。时间紧迫,他拿出自己的电子设备继续修复手机里的数据。
虞小婵也没合眼,始终关心卫星电话里的动静,可是提示灯再也没有亮过。
她已经接受了这一夜突如其来的变故。其实早在更久以前,她就做好了和邵颍川一起面对危险的准备,却没想到他会在紧要关头将她妥善安放,不给她被危险近身的机会。
她想起初见邵颍川时也是在无人区,记忆里的夏夜漫天星辰。
从一开始他就知晓她的身份,所以才半真半假地埋下诸多伏笔诱她对他心向往之。8月风暖气清,夜里扑鼻的青草香混杂着他身上的烟草味,令人爱恨交加。而她一直对他不甚了解,寥寥几面,神秘莫测,待拨开迷雾,她已深深陷入他的情网,心甘情愿,不肯脱身。
这一夜,雅丹鬼城的风声未曾歇过。
虞小婵不知道隧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内心焦灼,坐立难安。将息倒表现得很镇定自若,一边试着破解手机里的秘密,一边安抚她的情绪。
“对不起啊,小婵姐。我们的行动计划不能外传,你也别怪川哥没告诉你。”他十指翻飞,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输入长串代码,继而插入读卡器,尝试读取,“这场请君入瓮我们筹谋了很久,早在川哥落脚在青峡寺的当晚,他就通过寺里的通信设备传达给了我和徐队。”数据读取失败,他也不意外,换了另一种方法,再试。
虞小婵却想不通,这两天他们同进同出,筹谋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将息好似猜出她的心理动态,不等她问,主动揭秘:“昨晚在你睡着后川哥又来了我们的房间。”轻描淡写的一句,足以化解她的疑惑,“这么多年,川哥一直带着我们收集康珈的犯罪证据,偏偏康珈这几年越来越低调,就算是走私生意也都放手让手下人去处理,轻易不入境。这样守株待兔下去,不知道要周旋到什么时候,川哥索性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引狼入室。
“川哥答应了和康珈做交易,可是康珈提出的两个条件他都没有完成,我们都心知肚明,康珈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动地四处寻找栖身之所,不如顺水推舟。”将息娓娓道来,一改往日嬉皮笑脸不靠谱的浑样,眸光犀利地聚焦在手上的储存卡上,“这次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若能趁康珈入境,逼迫他有所行动,我们就能以正当理由将他扣留,限制他出镜。”
虞小婵听不懂他们精妙安排了哪些战术,她只关心一件事,邵颍川是否平安无事。
怪不得他起初不肯带她走,从一开始这就是一趟危机四伏的旅程。常水的良夜,宜城的大雪,青峡山上的落霞孤鹜,一路的好景色虚幻得如同黄粱一梦,原来他早就知道梦尽头埋伏着怎样凶猛的恶兽。
将息又说了什么,她却再也听不进去,耳边萦绕着的只有风的狂啸。
已是后半夜,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又似一万年那么长。
她问:“我们要整晚都待在这里吗?”
不知道邵颍川和徐轻歌在隧道里到底遇到了怎样的危险,她想做点什么摆脱心里的焦躁感,否则总是忍不住猜测,闭上眼睛就会浮现骇人的画面,越想越不安。
林将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向她坦白了川哥的安排:“川哥叮嘱我,一旦有危险,让我带你先回沙都。那条隧道是回沙都的必经之地,今晚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了,明天吧,等明天一早看情况再定。”
又是背着她安排好的。
虞小婵冷笑:“你们川哥还真是自以为是。”
“什么?”少年到底没怎么谈过恋爱,不懂女人是很敏感的动物。
“自以为是地给我铺好了归路,却不知道,没有他,我去哪里都是一样。”这话虞小婵只藏在了心里,没有作答。
有些细枝末节的感情说出来难免做作,不懂的人只觉得你矫情,体会不到你心中的赤诚,不如不说。
林将息误以为她说的是川哥和徐队势单力薄、以卵击石,于是煞费苦心地喂她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川哥应敌经验丰富,徐队也和上级申请了支援,单从人数上来说,我们不吃亏。”
电脑屏幕终于跳出了新磁盘,他喜出望外,点进去,一排文件夹列队排放,随手打开“照片”,意外看见文件夹里躺满了随机命名的照片。但或许是文件已经损坏,如今使用的系统,匹配的软件无法兼容查看,频频阅读失败。
他来不及再同她说些什么,又重新投入到修复数据的工作中。越是这种柳暗花明的拐点,他越忐忑,生怕一招不慎,前功尽弃,于是专注地调整方案,完全没注意虞小婵在他集中注意力的时候打开了车门。
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下了车。
他把电脑放到一旁追出去,却看到她只是靠在嶙峋怪石的石身上,摸出打火机作势去点夹在指间的香烟。这烟和打火机是从邵颍川给她的纸袋里翻找出来的,应该是他无意掉进去的,如今全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