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盛这家伙在接受采访的时候高调宣布,自己马上要订婚了。
“是外界盛传的,您要和姜卓尔小姐复婚了吗?”记者问道。
结果,视频里的那个家伙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到时候就知道了。”
不肯说出订婚对象的名字,但是那家伙把订婚酒店的地点还有时间,全部都对着镜头说了出去,还别有深意地看着镜头。
“到时候,欢迎大家光临我的订婚宴。记得,千万别迟到啊。”
订婚宴的时间,和金鸢尾颁奖的时间,是同一天。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半晌,才转头问岳林:“我的刀呢?”
“冷静一点。”岳林赶紧按住我。
我懊恼地拿头去撞前座的靠背:“我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才会喜欢上这么一个妖怪啊?”
岳林干咳一声,淡淡地给我补了一刀:“‘路’都是你自己选的,卓尔。”
对,我得冷静下来,先想对策。
首先,路子盛那个神经病那边是不能不管的。
我敢打赌我要是不搭理他,这家伙就真的敢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进去订婚,等我回国就是一顶绿得发亮的大帽子。
在凌厉果断这方面,路总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那么,金鸢尾那边就只能……
第一天的红毯结束后,是交谊酒会。
在我第八十次端着酒杯打宁城导演旁边故作无意识地经过时,他终于开口了:“姜小姐在会场迷路了?”
听听这个绅士一脸微笑的嘲讽腔。
“是啊。”我厚颜无耻地胡说八道。
他微微一笑,完全看穿了我。
“那,姜小姐想去哪桌呢?我送你?”说着,他就要来挽我胳膊。
我赶忙向旁边躲闪。
会场里全是记者,这要是被拍下来传回国内,家里那个还不得气得把天翻过来?
“哦,姜小姐有求于我。”宁城收了手,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望着我。
我的脸上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宁导,我听说,金鸢尾的奖杯似乎可以代领,是吧?”
他惊讶地望着我:“姜小姐这么自信?我来了这么多回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获奖。姜小姐第一次来,就已经把奖项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我只好赔着笑脸:“宁导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小心获奖了,就劳烦您……”
“那么,姜小姐去处理私事,把这个露脸的重活交给了我,我又能得到什么回报呢?”他直接打断了我,提出交换条件。
我颔首:“什么回报都行,只要您开口。”
他对着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凑过头去。
我附耳过去,宁城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我的脸色一点点地凝固起来。
“行吗?”他笑眯眯地问道。
我扯了扯嘴角:“您老实跟我说,这角色是不是没人敢接?”
他颔首:“起码我所熟知的可以扛起主角热度的华人籍演员,是没有人愿意接的。”
“我要是被封杀了怎么办?”
“你可以借口进修去国外发展几年。”
“成交。”
就这样,我放弃了出席金鸢尾的颁奖现场,还用一个未知的获奖可能交换了去出演宁城新戏中一个极有争议的角色。
虽然横竖都是我吃亏,但是为了路子盛,我心甘情愿。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三楼的宴会大厅时,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路子盛!你这个大骗子!骗我回来,你人呢?”我气得忍不住踹了一脚旁边的大门。
“这么久不见,不但没以前温柔可爱,你怎么还变暴力了?”一道揶揄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下一秒,我就落入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中。
“你又耍什么花招?”我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不但翘掉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座金鸢尾,还答应了宁城的变态条件。”
他站在背后,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那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天,外面风那么大,我都没敢离开天台一步,就怕错过了你。”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了些低沉的鼻音。
都说女人撒娇可怕,其实男人撒起娇来就更可怕了。
我心中白旗高举,无条件投降。
“你的订婚对象呢?”
他的声音中带了些骄傲而又得意的笑:“就知道随便放个消息逼你一下,你就会忍不住现身。姜卓尔,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野心写在脸上,永远沉不住气。”
我笑了,挣脱他的怀抱,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我沉不住气?”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我从脖子上摘下当初留下的那枚男士戒指,告诉他:“其实我早就计划好了,沉不住气的人是你,你连戒指都扔了。”
然而,他只惊讶了一下。紧接着,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女士戒指,摊在我面前。
“看来,彼此彼此。”他笑着说。
两个老妖怪,就是这样从不开口,暗地里互相作妖。
他举着手里的戒指,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一如几年前我们假结婚时那样。
只是这次,同样的人,同样的景,心境却全变了。
这一次,我们的面前没有摄影机,有的只是互相吸引的两颗心。
“本来想给你买新的,但是想想还是这枚戒指的意义更为重大一些,当初如果不是假结婚这一招,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爱上我吧?”
我伸出手指,故作不耐烦道:“说这么多没用的,你到底求不求婚啊?”
他抬头望着我,郑重其事地问:“卓尔,重来一次,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我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里面被全部的幸福和感动所填满。
“我愿意。”
他站起身,将那枚戒指,重新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这一次,不要再轻易反悔了。”他举着我套上戒指的手,笑道。
我举起空着的那只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掰算着。
“日久生情、欲擒故纵、请君入瓮……这么一招一招地全都用过了,”我偏头,笑着问他,“还差什么?”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与我额头相抵。
“还差……还差白头偕老。”他垂下头,吻住了我。
我们从来不是童话,我们一向互相折磨。
—直到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