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外面已天光大亮估摸着将近中午了。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昨夜的事渐渐往脑海里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没捋清楚,余光就瞥见道人影。
她往右看去,竟见着一人坐在桌旁。
是太崖。
他斜倚着桌子,单手托着脑袋,似在小憩。
奚昭懵了瞬,只当没这个人,趿拉着鞋便去洗漱。
等洗漱完,回身一看,太崖不知何时已醒了,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陡然对上视线,奚昭一惊“你怎么半点儿动静都没出。”
“睁眼的声响再大,只怕奚姑娘也难听见。”太崖道,“昨晚的事还没说完,便擅作主张留下了,还望奚姑娘莫怪。”
奚昭“你别不是没睡觉”
太崖“夜间不喜休憩。”
奚昭这才想起来。
差点忘了。
之前想偷偷往他身上贴化形符,以逼他化出原形的时候,她就往宁远小筑跑过好几晚。
每回明明看着他闭眼了,结果有半点儿声响就又睁开了。
试过两三回她才知道,原来这人晚上根本不睡的。
她拖了把椅子坐下,说“道君昨晚说想法子将大哥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不知是何意”
“此事先不急,另有一事。”太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往前一推,“先前奚姑娘说,要在出府那日尽可能绊住手脚不妨试试这一样东西。”
奚昭拿过瓷瓶,担心里面是什么一闻就晕的迷药,先问“可以打开吗”
等太崖点头,她才拔开塞子。
里面是一枚褐色药丸。
“这是什么药”她问。
太崖没急着解释,而是道“想必奚姑娘也有察觉,见远已经起了疑心。我试过用其他办法引开他,但都无用,他这段时日似乎铁了心要守在月府,一步不离。他既然不愿走,那便只能出此下策这瓶中是用蛇毒与几味灵草炼制的丹药。单服无效,但在服后的十二个时辰内催动妖力,便会陷入三日昏厥。整整三日,想必已足够让奚姑娘离开。”
奚昭沉默一阵“你俩是真同门吧”
这么看着,反而更像是什么仇敌。
太崖轻笑出声。
好一会儿,他才敛去几分笑意,道“帮你为私心,另一则是因此事与师尊有关。”
“就是在月楚临识海里碰见的那道士”
“是。那道士至多为师尊的一抹分神。”太崖缓声道,“师尊行事向来自有主张,偶尔甚不顾礼法道义。既是他将你牵扯进这桩事里,谋你性命,身为他弟子,自是要妥善处理。”
奚昭忽问“那你觉得你师父说的是真的吗”
“何事”
“就是他说什么,月问星是大凶入命,
需拿我的魂魄封住他的影子,不然有祸世之危之类的。”
太崖叹笑“便是为真,惹出祸端的也是月家人。何人弄出的祸事便由何人来偿,若还需拿什么人的魂魄来平这祸事,那只能说月家人甚而是师尊,都白白修炼了数百上千年。”
奚昭点点头。
等她收好了瓷瓶,太崖又道“见远怀疑过你我。”
他说得隐晦,奚昭细思一阵,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她一手撑脸,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我在大哥面前承认咱俩的关系就是为了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
太崖却道“上回你引出了他那影子,许是有所察觉,之后他使了不少办法压制住影子。但若想再让他吃下药丸,还是逼得影子现身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