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仅是顺口问了句,便没再多说。
她道“小寨主,这二寨的人实在少得很。虽然安静,可许多事做起来都不方便。像那些房子,修缮起来着实麻烦,单放在那儿又不像话。所以我想着,还是得多要些帮手过来。”
元阙洲坐在桌旁,苍白的脸上带着柔和浅笑。
“这寨中的妖都走光了,其他两寨虽乱些,但少不了好处。若想请些人回来帮着修缮山寨,恐怕不易。”
“没关系。”奚昭说,“我之前待的寨子里有好几个要好的弟兄。不瞒小寨主说,我就是提前来探个风。都跟他们提前约定好了,要是这儿还不错,便给他们回个信儿。”
“这样么”元阙洲一手托在脑侧,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他们何时过来如不嫌寨子破旧,便由他们住着吧。”
“倒是随时能过来,不过”奚昭顿了顿,“小寨主,可以借库房的钥匙一用吗也得让那些弟兄看见这寨子能待,才能留下他们。”
她提前打听过,二寨里原本有五处库房。不过这段时间被陆陆续续抢走不少东西,如今仅剩下一处储物室。
里面存放了一些武器,也算是寨中要地。
元阙洲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
他垂眸望向还泛烫的药,半晌才问“你要库房钥匙”
奚昭点点头。
元阙洲抬起修长手指,轻敲了两下杯沿。
杯中褐色药汁挡开圈圈涟漪,映出的人影也变得破碎。
他道“我忘了将钥匙放在何处,还需些时辰找。”
“没关系,我能等。”说着,奚昭也坐在了桌旁。
元阙洲抬了眼帘看她,平淡视线中瞧不出情绪如何。
良久才起身道“那便在这儿等会儿吧。”
他转身进了卧寝。
约莫一炷香后,才拿了把钥匙出来。
递给她时,他忽然说了句“外面那小妖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当她不存在便是。”
不是给库房钥匙吗,怎么扯上石绪了。
奚昭一脸不解地接过钥匙,直等走出多远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该不会是把她当成骗钥匙抢库房的妖匪了吧
难怪提醒她那小石妖惹不出什么事。
奚昭盯着那钥匙,又觉好笑,又觉心酸。
到底得被抢成什么样,才这般心平气和地接受妖匪抢骗钥匙的行径。
快走到库房时,薛家二子陡然出现在她两旁。
“怎么样怎么样”薛无赦兴奋问道。
奚昭摇了两下手中钥匙“钥匙到手了,接下来便是布阵。”
薛无赦双臂环胸,靠在库房门口。
等她打开门后,他往里看了眼
说是库房,其实根本没多少东西。
两副武器架,上面零零散散挂了些刀剑,数下来得有
二二十把。
“就这点儿东西”他面露狐疑,“你确定他们会来吗”
“定然会,在这地方一把卷了刃的刀都是好物。”奚昭往里走去,“按我先前打听来的,他们每隔两日便会来一趟。算着时间,就是今天下午了。”
午时一过,灰蒙蒙的天逐渐转晴。
暖阳破开云层,晒出几分近暑的热意。
万籁无声的妖寨里,陡然从四面八方潜进数十道身影。
来处不同,却皆是奔着妖寨靠东的库房去的。
四五拨人在库房门口聚拢,为首的是个獠牙外呲的豺妖。
那豺妖道“总算只剩了一处弟兄们,那病秧子就算听见声响也走不了几步路,咱们赶趁手的拿,将屋里的东西搬空,就再不用往这破地方来。”
身后人接连应声,随后便兴致高昂地蜂拥而入。
待最后头的狼妖进了屋,那门却陡然紧闭,砸出声巨响。
正在挑剑的豺妖吓了一跳,怒目瞪他“让你放心抢,没叫你弄些动静吓人”
门口狼妖蹙眉道“我根本没挨这门,你啊”
话至一半,他倏然被迫住声,换之以痛嚎。
他分明站着没动,背上却如压下巨石,一下便使他跪倒在地。
不光他,其余妖匪也接连发出哀嚎,相继跪伏在地。
神情扭曲,面容狰狞。
没过多久,那压在背上的灵力便化作一条条锁妖链,紧紧箍住了他们的脖子。用力收紧之下,个个被窒息感掐得面红耳赤,青筋暴起。
偏偏背上的压迫感还在,竟连妖法都没法使用,只能挣扎在这濒死的痛苦中。
渐渐地,他们浑身都龟裂出大大小小的血口。
“原来那术士真没夸张,难怪问起价便狮子大开口。”一片哀嚎中,陡然混进道轻快人声。
离门最近的狼妖转过鼓跳的眼珠,因着脖颈被束紧,眼前蒙来层泪帘。
模糊视线中,有谁打开了库房大门,靠在门边打量着他们。
只见她手里拿着串铃铛,轻一摇,他颈上的束缚感顿时减轻几分。
死里逃生的庆幸陡然压过将死的恐惧,他躬着身剧烈咳嗽起来,一双眼珠子却还紧紧盯着门口那人。
是个年轻姑娘。
妖气极淡,看样子修为并不高。
胆敢耍他们
狼妖呲出獠牙,利爪深嵌进地面。暴怒使然,他一下朝她扑去。
只是快要咬着她时,忽又被倏地收紧脖子,再没法靠近一步。
他垂眸望去,只见那锁链一端系在他脖子上,另一端则钉死在地里。
其他妖也是这般,皆怒气冲冲地盯着门口那人,却又没法挣脱,甚而连妖力都被锁住大半。
狼妖离得最近,几欲鼓出的眼珠子狠狠瞪向门口,呲着獠牙怒骂道“哪儿来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