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韧汐记得第一次见到原逸为的时候自己好像全身都血淋淋的。说起来可笑,那一身的血是因为去后厨偷人家的吃的然后一边被人打一边狂把吃得塞进嘴里,吃饱后才有力气逃跑,修韧汐想到这便将肉紧紧揣在手里,谁知那家主人很是凶悍,打了后不怎么解气,竟叫了一众人提了大刀扬言要将修韧汐大卸八块。修韧汐心里叫哭,不就是将整个厨房都吃完了么,至于杀了自己?在逃跑的过程中修韧汐才知道自己进的这个后厨是山贼的后厨,也对,哪有正常人家住在山里的。
可能是刚才吃得太饱,修韧汐觉得肚子肚子撑得有些不适合跑步,干脆停下脚步等着那些人来,虽说吃了人家的东西,但刚才已经被打那么久也算还了吧。追来的人见修韧汐停了下来,瞬间更火,骂道:
“臭小子,找死。”说着便挥着大刀砍了过来。
修韧汐心一紧,一个侧身躲过刀子,然后顺势给了旁边的人一拳,再借着拳上的惯性一个转身抬腿踢中另一人的面部。动作行云流水,修韧汐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鼓掌。然而,下一瞬背部便挨了一刀。麻木刺骨的疼痛立即传开,因为以前从未受过这样的伤,修韧汐一时忍受不了,便向前扑了去。瞬间,她整个人便被七八人团团围住,没有人会给她一丝的喘息机会。乱刀下来,修韧汐被疼痛刺激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修韧汐见到了原逸为。原逸为正在解自己的衣服,见她醒来,也不管修韧汐莫名其妙的怒火,悠悠道:“醒了,还好你遇到了我,不然就……”
原逸为突然不说话了,呆在了那里,一只手掀着修韧汐的衣服不知该不该放下。
“你,你……”
修韧汐一把推开他,“知道我是女的了还不放开,滚。”
“不是,你扮成男子作甚?而且,你,你……”
原逸为不知该如何表示,又靠近她不容分说地直接上手撕开修韧汐手臂上的沾血的衣袖。
“你干什么?”
“你看,你的衣服上全是血,身上也有血,但你却没有伤痕,是怎么回事?你穿了别人的衣服?”
修韧汐有些惊讶,一看果然。但身上还残留着隐隐作痛的麻意,让修韧汐没有怀疑自己之前确实被人砍了好几刀。第一次受这样的伤,那种痛觉是深刻的,不会有错。
“你说你,要穿别人的衣服也不用穿这种沾了别人的血的衣服呀。”修韧汐不语,这衣服确实是穿的别人的。
“我一看你还以为你受了很重的伤,虽然你当时确实意识不清醒。”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穿沾了别人的血的衣服啊?”
“我,也不知道。”修韧汐有些茫然,“这是哪?”
原逸为同情地看着修韧汐,“凤阴山。”
修韧汐也不再询问,对现在的她而言无论身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既然你没有受伤,也就不用浪费我珍贵的药材了,不过看你应该受过什么惊吓,就给你煎一副安神药好了。”原逸为一边说话一边动手煎药。
修韧汐这才想起来,虽然方才他无意冒犯了自己,但毕竟救了自己,有些别扭道:“多谢你救了我。”
“救人是医者的天职。”
“你是医者!”修韧汐下床走进看他煎药。
“嗯,师父说我是慈悲心肠,又有天赋,很适合当一个医者。”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
“对了,我叫原逸为,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总该知道自己叫什么吧。”
修韧汐沉默半响,轻轻道:“修韧汐”
这本是她胡诌的一个名字,但往后的几百年却一直用这个名字舍不得改。
原逸为也不看她,脱口而出道:“好难记的一个名字。”
修韧汐在屋内到处走动,突然有些委屈道:“既然你师父说你有菩萨的心肠,那你可以借我一套衣服么?”
“这平时就我一个人,哪来的女装借给你啊。”原逸为为难道。
“没事。”修韧汐此时已经从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件干净的衣服,正打算去换上。
“那是我的衣服。”
“嗯?我知道啊。”修韧汐转头就道了一句。
原逸为被修韧汐一脸的理所当然惊得说不出话,眼看着她拿着自己的衣服进了后房。
再出来的时候,修韧汐已经整理干净,披散着头发,原逸为的衣服稍稍有些大,却也穿的舒适。修韧汐对着看自己看得入神的原逸为一笑,道:“这衣服算我借你的,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打下手来偿还这衣服钱吧。”
原逸为回过神来,摆摆手道:“这衣服值不了多少钱,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挺不安全的。”
修韧汐不语,低头站在那里。
“你家在哪里,是身上没有盘缠?还是不知道路。”
“不知道路,也不知道家在哪里。”修韧汐可怜巴巴地抬头对上原逸为的眼睛,道:“我现在,就像是飘荡在天地间的一只孤魂野鬼,不知何去何从。你若是嫌我,我,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不是。”原逸为皱皱眉,义正言辞道:“我一个男人,你跟着我不方便。”
“那我一个人对这一无所知,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长大的。”修韧汐差点就要哭出声来,甚是可怜。
“哪有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原逸为笑笑道。
“是呀,我只有和那些路边的人抢饭吃,然后捡死人的衣服来穿了。不然怎么活到现在。你以为我想穿沾了别人血的衣服么,那是因为深山野林里找不到穿的好的死人了。”
“你那衣服是扒的死人的?”原逸为不知为何觉得这女孩子是当真有些惨。
“对啊。”修韧汐终于将流了两行泪挤了下来,仿佛受了十几年的委屈,一下子宣泄出来。
原逸为一下子就不淡定了,道:“你,你莫哭啊。你当真没有去处了?”
“对啊。”修韧汐又是委屈地大喊道,眼泪实实在在地滴落下来。这下原逸为有些慌乱了,他虽接触过女人,但都是女病人,在他眼里是没有男女区别的。但修韧汐却似乎有些例外,原逸为无法像以往那样只是将她当作一个无性别区分的病人来看待。
“那你以后便跟着我吧。但我也就是被师父抱养的,在一座小岛上过得清苦,我给不了你人世间那些富贵和奢华。”
“一个和狗嘴里抢吃的人不会奢求这些的。”修韧汐擦擦眼泪,又将自己的境遇描述得更加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