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文渊阁——
此时正值傍晚,后宫的妃嫔们吃过晚饭,在房中休息,等待皇帝翻自己的牌。
有的妃嫔觉得无聊,便与自己的贴身丫鬟聊上几句,解解乏闷,长夜漫漫,总不能干等着。
后宫的廊道上点着宫灯,只有寥寥几个太监匆匆行走,略显凄凉之意。
文渊阁是庆隆帝常用的书房之一,今夜他抽出时间,特意在此处理和批示文书,并审阅臣子呈上来的奏折。
奏折有几件急需处理的要事和一些小事,但嘘寒问暖的奏折更多。
如江西巡抚廖宗文、四川布政使梁淡之等封疆大吏每隔七日必写一封奏折,他们不是汇报政务,而是问“陛下,您身体安康吗?近日可有意南巡。陛下,您有味口吃江西这儿的特产吗?……”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封疆大吏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庆隆帝信任的内臣。
因此,虽然大多都是这样的废话,但庆隆帝阅看了后,还是一一回复了。
夜渐渐深了,直到内相戴权呈上来翰林学士、礼部右侍郎张廷和的文书,才打破这沉静的气氛。
文书约有五百余字,简单写明了本次南直隶乡试的过程,重墨写了乡试的结果。
特别是本次南直隶乡试录取的前三名的举人,解元、亚元、经魁三人的身份、才学。
琉璃龙椅上,庆隆帝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放下手中文书,缓缓道:“今年南直隶的解元是个可造之材,时政、经意写的都不错,眼界很高,朝中许多大臣都不如他看的透彻”
言罢,仰头沉默片刻,转眸问戴权:“这解元是京城人,名叫王仁之,你可知他是谁,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像是王家的小子,张延和说他今年只有十五岁,朕是不信”。
戴权拱手恭道:“回皇爷,这个王仁之奴才知道,是王统制的侄子,东林书院的学子,诗才闻名”
庆隆帝恍惚一下,微微点头道:“朕想起来了,那首梦仙游·上元便是他作的,真是年少成才、腹有诗书啊”
想到此处,庆隆帝叹了一声,惋惜道:“不过,这么一个贤才不能为我所用,真是可惜,可惜啊”
戴权听后,忙笑着回道:“陛下,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没能为您效力,是他命贱,大周的金子如此之多,只要没有您的默许和欣赏,便永远发不了金光”
庆隆帝盯着戴权阿谀谄媚的模样,呵呵一笑,清道:“爱卿这句话说的好,朕很喜欢,今年的江南巡视工作,交给你办如何?”
戴权叩头拜谢,正色道:“谢陛下恩准,臣一定办的十分漂亮,请您放心”
此时,金陵城一座官邸中。
王士腾面色红润,盯看着自己的儿子王仁之,从两万多名考生中脱颖而出,高中解元,这样给自己长出息,越看越满意。
王仁之见父亲不时高兴的大笑几声,忙与他搭了话,趁机说出了乡试之前的约定,中举同意自己娶歌妓为妾。
王士腾听后,却有些扭扭捏捏,不敢直面回答,家族中还从未有人娶一位贱籍歌妓为妾,岂不为大周勋贵圈所耻?
大家都是遮遮掩掩、偷偷摸摸的,你倒好,想风风光光的办酒席娶回家,自己是什么地位不清楚吗?
方才考中了南直录解元啊,日后少说也是个进士出身,借着家族的势力,什么金枝玉叶娶不到,王士腾真有些后悔答应他了。
但王仁之不管这些,大周勋贵?他没有爵位,从来只当自己是个读书人,不是勋贵,况且是这是自己私事,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但任凭王仁之怎么说,王士腾依旧坚持改日再说,开始对此事闭口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