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柠不能说真正不能让他上去的原因,只好敷衍道:“不方便。”
他问:“哪儿不方便?”
“家里太乱了。”
男人嗤道:“我又不是没见过。”
“比你上次去的时候还乱,衣服扔得到处都是。”盛柠故意往夸张了说,企图吓退他,“你去了都没地方落脚。”
温衍闻言果然皱起了眉,一副“你真的是个姑娘吗”的样子看着她。
可是紧接着他就像是认命了般地嗯了声,然后说:“只要不是贴身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收拾。”
“……”
他说的很隐晦,但盛柠听懂了。
她的脸上瞬间涨起一层红晕,头昏耳麻,但又不得不说:“就是贴身的,满地都是,所以真的不方便。”
温衍被她说愣了,他不是一个喜欢想象的人,但她说得实在太有画面感,让他不得不想。
他平时整洁惯了,家里又有人负责每天打扫收拾,所以他家总是干干净净的。
盛柠跟他的生活习惯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合拍,可如果是她的那些衣服凌乱地落在他家里,竟然也不觉得乱,反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溺感。
他喉头微动,因为酒精作祟的关系,连想象都开始变得肆意荒唐了起来。
两个人各想各的,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盛柠心想不能再这么跟他耗下去了,她电影还没看完,而且盛诗檬还在家里等她。
但又不能真把温衍扔在车上不管。
她最后还是心软地说:“我送你回家吧,你要回你哪个家?”
这个问题一出口,盛柠觉得自己沾上了资本主义的奢靡气息。
多少社畜在这儿拼了命地干上半辈子也不见得能买上一套房子,而温衍却还能选择自己要回哪个家。
一想到这里,盛柠瞬间又不心软了,对他的态度又强硬几分。
共情个屁的共情,他那么有钱。
温衍不说话,她也不惯着他,直接说:“我只知道京碧公馆,我送你去那里吧。”
“不去那儿。”他说。
“那你想去哪儿,你给我个地址,我送你去。”
然后男人又不说话了。
盛柠扯了扯唇角:“那就京碧公馆。”
然后她关上温衍这边的车门,绕着车子走了半个圈坐上主驾驶,等做好一切开车准备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的男人。
“你把安全带系上啊。”
温衍全当没听见,也不理她,板着张脸高冷无比地坐在那儿。
盛柠气得直磨后槽牙,心想好你个老男人,这是你先跟我玩幼稚的,难道我还治不了你了。
然后她也不管他,直接发动车子,一踩油门,开出几米后又猛地踩了下刹车,车身瞬间因为惯性整个往前一抖。
后排的男人因为喝了酒,反应有些迟钝,没料到她会玩这招儿,于是也因为惯性,身体猛地前倾,头狠狠撞上了前排的车椅背。
他顿时痛得闭眼,低低嘶了一声。
盛柠系着安全带,所以完全没事,她甚至还得意地扬了扬眉,嚣张地往后看。
温衍的脸色很难看,已经有些微微发白了,漂亮的眼睛眯着,竟然还有一点点泛起的水光。
他胃里一阵阵泛酸,神色痛苦。
“……你是要杀了我吗?”
糟了,忘了他喝了酒胃不能颠簸来着。
盛柠立刻下车,迅速打开后车门坐上去查看他的情况。
“没事吧啊。”
盛柠撩开他额前的短发,那儿已经被撞红了,似乎还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包。
温衍有些气恼地往后一躲,自己给自己揉额头。
盛柠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所以我让你系好安全带啊。”她心里愧疚,却又忍不住抱怨他,“交通安全懂不懂?”
温衍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在和她赌气,闭上眼,喘着酒气虚弱地说:“想吐。”
“那我扶你下车吐,别吐车上了。”
好歹百来万的豪车,光清理费就得多少钱,有钱糟践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他不想动,固执地说:“我不下去。”
盛柠简直服了,只好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柔软的手在他背后重抚,隔着衣服却还是引得心跳急促,温衍牢牢盯着她,眼里的情绪越来越浓。
见他神色好点了,盛柠将手收回来。
“好点儿了吗?”
他嗯了声,突然将头一歪,靠在了她的肩上,闭上眼带着醉意叫了声:“汤圆儿。”
盛柠知道温衍这是在叫她,叹气道:“天气已经暖和了,我不是汤圆了。”
温衍听她居然否认了这个称呼,唇角一抿,有些负气地伸手抱住了这个只会跟他斗嘴的汤圆儿。
——她都叫过他多少回老男人了,他都大度地没跟她计较。
可是在将她揽入怀里的那一瞬间,他的负气又全都化作了柔软。
男人的动作很轻,拼命压抑着自己浓烈的呼吸和念想,万分克制、小心再小心地,像是捧起一件珍贵的瓷器般,生怕磕了碰了这件宝贝瓷器。
明知不碰才是最好的保护,可他抑制不住身体本能的靠近和喜欢,就这样将盛柠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怀里。
“我想跟你待一块儿。”他顿了顿,声音慢吞吞的,低沉嗓音里带着些许委屈,“就算上去了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别赶我走了。”
犯规。
绝对犯规了。
“……我不是担心你做什么。”
盛柠心跳骤快,动了动肩膀想要挣脱,但他的力道实在太轻了,她怕一个挣脱又让他不小心磕着哪儿。
于是只好这样任由他抱着,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混着大衣上冰冷清冽的味道。
其实真的不太好闻,可是……
该死的滤镜。
把人眼睛弄瞎也就算了,这下连她的嗅觉都失灵了。
盛柠的睫毛颤了颤,拒绝的话说出来也变得有些勉强:“温衍,话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别这样行么。”
他还是不放手,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中,激起她皮肤和心里的阵阵颤栗。
“我跟温征不一样。”他突然说。
盛柠没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提自己弟弟,恍惚地问:“什么?”
“我一定会护好你的。”
他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呼吸滚谈,因为醉酒而掀起喘|息,如同击鼓般在她心间敲起一阵阵的回声。
温衍低下声音向她请求道:“汤圆儿,你就试试,试着喜欢上我,好么。”
他第一次这样没出息地对一个姑娘请求,把自己的脆弱和渴求完完全全地摊在了她面前。
这时的温衍不再是那个傲慢骄矜的温总,也不再是那个习惯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温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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