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这个名字倒是听过,在北越也算街知巷闻了。前几天,还从血羽族手里救回了一支商队,却没想到宗主这么年轻。进来坐吧,带的什么酒?让老夫尝尝。”李武牧招手叫林渊进去。
林渊便走进凉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拍开酒坛的泥封,放到圆桌上,道:“凤鸣城的苦胆酒。”
李武牧听说是最苦最烈的酒,有点诧异,但并不生气,反而是拿来两个大碗,倒了两碗,端起其中一碗就喝:“这辛辣味道,真像南荒最烈的风,割人喉咙。”
“老将军还想着南荒的烈风,那为什么不接大周天子的圣旨去南荒呢?”林渊看似随口询问,但第一句话就戳到了李武牧最不想谈论的事情。
“年轻人,我是觉得你两年,在北越做了不少大事,而且都不是恶事,所以请你进来,但有些事你不该说,也不该提。”李武牧明显心有不悦。
提到南荒的事,就心有不悦。
说白了,就是心有不甘。
其实想想也知道。
辛辛苦苦镇守暮霭城三十年,被召回帝京,才不到三年,暮霭城就失陷,导致南荒州暮霭城以西所有疆域丢失。
半辈子的努力,付之东流。
而他头发都白了,不可能再有三十年时间去挽回。
心中又怎么可能甘心?
“不想提,说明心有不甘。”林渊淡淡一笑,拿起酒坛又给他倒了一碗。
李武牧端起来就灌,道:“年轻人,谢谢你的酒,你走吧。老夫还要犁地。”
他说起来,就走到从院子的角落拿起锄头,从院子后门出去。
院子后面有一片菜地,种了些瓜果蔬菜。
菜地不大,应该是种来自家吃的。
林渊站在院门旁看着,其实这种农活倒是会干,但没有帮忙。
李武牧需要的不是有人帮他干农活。
他干农活,也只是找点事做。
因此只有手脚一直动的时候,脑子才不会想那么多事。
林渊在一旁看着他种菜,从中午到傍晚,直到李武牧把菜地的活都干完。
李武牧干完农活之后,撑着锄头站在地里,问道:“年轻人,你到底想要什么?”
“营救流云城商队的时候,把血羽族得罪得有点狠,过来取取经。”林渊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我这能有什么经?”李武牧也喜欢这种直截了当的沟通方式,很舒服。
“能够镇守暮霭城三十年不胜不败的人,总会有点东西的。”林渊掰下一根有点生的黄瓜,在衣服上蹭了蹭,放嘴里咬一口。
脆是很脆,就是口感有点涩。
“你掰我瓜干啥?”李武牧不高兴了。
“我出酒,你出点下酒菜都不行?”林渊反问。
“行,怎么不行。这个还的有半个月才能吃,等我那孙媳妇回来,让她给你炒两碟花生米。那个下酒有味道。”
李武牧打理完菜地,便回到院子里,放好锄头,挖了几根萝卜,抖掉泥土,破开来,放到院子的簸箕上晾晒。
天色渐暗的时候。
一对二十来岁的年轻夫妻回到院子,是李武牧的孙子和孙媳妇。
李武牧让两人准备饭菜,款待客人。
林渊觉得这次拜访应该还行,能留下来蹭饭,那说明这位老将军心情不坏。
因为情报上说,要是李武牧不喜欢的人拜访,会被拿扫帚赶出去。
林渊觉得自己这待遇,挺不错的了。
饭菜挺丰盛的,而且在凤鸣湖边,鱼虾很多。
李武牧把那坛苦胆酒全给喝完了,有了三分醉意,反倒是兴致高昂,拉着林渊来到凉亭,取出一块,木板,翻过来放在圆桌上。
坐席一看,这木板上纵横交错的画着线,赫然是一个围棋的棋盘。
“来来来,对弈两盘。”李武牧提议道。
林渊有些犯难,皱了皱眉,突然灵机一动,问道:“老将军,你会下五子棋吗?”
五子棋规则很简单,李武牧一开始也很好奇这是什么下棋规则,于是来了两盘。
“这下法太简单,像小孩子的玩意。你难道连这对弈之道都不会吗?听你做过的事,应该家学渊源很深才对,夺了萧家堡,更名凤鸣城,不应该是胸怀大志的年轻豪杰吗?怎么连手谈都不会。这下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性,臭棋篓子难成大事。”李武牧挥挥手,有些不高兴了。
“不会可以学嘛。我明天再来,一定让老将军尽兴。”林渊说完就告辞离开。
不就是下棋嘛。
回去之后,林渊就把所有能找到的棋谱都找来,《烂柯谱》《草木谱》《媪妇谱》,通通带进灵墟塔光阴长河,开始左右互搏,下他个百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