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太太安排的人一直跟着林洛莲,看到她进入病房,将第三颗解药喂给病床上的男人后,将这一切汇报给了楚伊。
照片里。
宗砚修三个小时后睁开了眼,但他的视力并没有恢复。
他平躺在那里,虽然醒了,但更像是活死人一般盯着天花板。
楚伊不知道林洛莲对他说了什么,只知道,无论林洛莲哭成什么样,床上的男人都没有一丝反应,就像他感知不到外界的存在一般。
而楚伊,也如同活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两个人,在不同的地域,以相同的心态,相同的姿势。
---沉默。
病房里,程相宜推门进来时,便看到儿子安静躺在那里。
呼吸微弱,眼皮轻轻颤了一下。
他没睡着。
程相宜坐在床边,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就像做梦一样。
不过一夜之间,她的头上竟生出大片白发。
她给楚伊打过很多通电话,发过很多信息,最终都石沉大海。
看来楚伊是铁了心和宗家断了关系。
程相宜想,很多事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
她抹掉眼角的泪,将一张红色请柬放在儿子的床头。
“下个月,楚伊就要和盛景淮订婚。”
床上,男人搁置在身侧的手忽然动了动。
他掀开眼皮,僵硬的眼珠看向程相宜。
眼瞳深处溢出的难以置信,慢慢扩散至全身。
他的唇如同瞬间覆上一层白霜,视线最终落在那封请柬上。
“秦教授联系了国外的医疗团队,明天我们就过去。”
“砚俢,当初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为你强求的这段婚姻。”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跟你爸爸在一起,为什么我们的错,要让你来承担。”
程相宜此刻满腹愧疚,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宗砚修的手指捏住那封请柬,很薄的纸板,却让他的指腹有种刀割般的痛意蔓延开来。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捏着这封请柬,一夜未阖眼。
--
楚伊在盛景淮的家里躲了两天。
她不吃不喝,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任盛景淮怎么敲门,任他用各种借口让她出门,楚伊都不为所动。
她抱着膝盖,偏头看窗外阴沉的天空。
京城,已经很多天没有晴天了。
说来也怪,京城很少在初秋的天气里阴雨连绵。
楚伊走到床边,将薄纱窗帘扯开,推开窗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深吸口气,看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抬手,五指捋着头发,像是不经意间,没有从手腕上摸到发绳,下意识地喊出那个名字。
“宗砚修,我的发……”
直到口中念出这个名字,她才感觉凝滞了两天的血液,缓缓流动了。
手松开,一头长发再次铺散于肩头。
她唇角溢出苦涩的笑意。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手机这时忽然响了。
她拿起一看,屏幕上出现的名字,让她心脏重重一跳,一股难言的心悸与紧张爬上心头。
她指腹抵着接听键,滑动。
咔哒,接听。
两人都没有说话。
许久后,宗砚修开口,“楚伊。”
连名带姓地喊她。
“有事?”她问。
“真的要结束吗?”
楚伊语气顿了顿。
结束吗?
她当然不想。
可现在……
她甚至贪心地想,宗砚修第三颗解药已经吃了,他身体没问题了。
她现在可以对宗砚修全盘托出了,告诉他前因后果。
心底的火苗还未燃起,一盆冷水当头淋下。
“你真的要跟盛景淮订婚吗。”
楚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订……订婚?"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骗了我那么多次,这次要用什么借口。”他平静地问。
楚伊喉口一阵苦涩,“我……”
“其他的财产就算了,当做六年夫妻的补偿,但是那枚木戒指,还我。”
“宗砚修,你听我……”
“我的航班在三个小时后,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来见我。”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