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上,晏云安排好了一切,并在今早天刚亮时,就御驾亲征,带领军队前往大夏。
从晏景的口中听到这些,孟鸿羽久久不能回神。
他重伤才愈,却为了救她的家人,做出这样危险的事。
万一,他不能回来了,那她该怎么办?
孟鸿羽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发了疯似的要往宫外跑。
袁才哲忙叫宫人拦住了她。
孟鸿羽却不停地挣扎,推搡着那些拦住她的人,“他不能去!你们让我去找他!”
袁才哲见状,慌张下跪,哀切道:“公主,陛下让奴才瞒不下去了再告诉您,就是怕您会担心。陛下说了,让奴才每日给他写信,告知您的状况,您若不好好的,陛下他会担忧分神的。奴才恳请公主,安心等陛下回京吧!”
孟鸿羽晃神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
一早出发,晏云早就出了京城,即便她现在去追,也是不可能追上的。
而且袁才哲说的有道理,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再让晏云为她担心了。
她沉默许久,方妥协道:“好,你写信给他的时候告诉他,我会好好等他回来。”
说完,她整理了一下稍有散乱的头发,由着茗宜和芙竹,将她扶回了永泽宫。
晏云处,知晓孟鸿羽已经知道了他的去向后,他开始每日给她写信。
第一日,他说到了脐城,那儿有她喜欢吃的甜糕。
第二日,他说夜宿野外,被蚊子咬了许多个包。
第三日,他说自京城带走的兵士不够,沿途会再召集些。
……
他日复一日地汇报他的进程,让孟鸿羽知晓他的现况,以让她安心。
同样地,孟鸿羽也会日日托袁才哲,写信时给她捎两句祝平安的话。
他们用着这种方式,来告知对方自己的平安。
虽然路途越来越遥远,但暗卫之间,培育了专门送信的鹰隼,晏云的信再晚,也能在两日内送到。
可最近,孟鸿羽等了四日,都没等来他的信。
到了第五天,孟鸿羽像前几天一样,到珑清宫询问是否收到了信。
但袁才哲只字未提信的事,而是道:“公主,今明两日,奴才会安排人帮您收拾东西,送您回丰延国。”
听得此言,孟鸿羽人都傻了。
她盼了多年的事,为何现在会突然被提起?
袁才哲见她面露困惑,解释道:“陛下临走前曾交待过,他会日日联系宫中,但假若他断了联系,就将您送回丰延国。他说您离乡多年,定是思念家人,想让您回到亲人身边。且他若发生意……”
说到此处,袁才哲哽咽了下,才继续道:“陛下担心最糟的情况发生,朝政和后宫发生影响,公主作为丰延国来的质子,到时或许会无人庇佑,受人欺负。所以陛下嘱咐奴才,让奴才在他断了联系后,将公主送回丰延国,以保公主平安,也还公主自由身。”
孟鸿羽听着这番话,心中感动。
晏云早就知道,此行万分凶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然而感动过后,她感受更多的是恐惧。
晏云这个安排,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
她心中百感交集,却不肯按照袁才哲说的,收拾东西回丰延国。
她觉得她走了,就像是默认了晏云不会回来了一样。
她想在珑清宫中,等晏云回来。
她坚持了两日。
最终,是太后凭一句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太后说:“你不想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支持他吗?”
这句话,打碎了孟鸿羽这两天的坚持。
当初,孟鸿羽从踏雪宫迁至永泽宫用了近十日,可收拾东西回丰延国,她只用了不到一晚上的时间。
茗宜和芙竹总担心她缺了什么忘带,孟鸿羽以一言回之:“总归还要回来的。”
她会和晏云一起回来,所以不用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
第二天,她就告别了太后和后宫的娘娘们,启程回丰延国。
她简装出行,一路换马,水陆工具交替,日夜兼程,全程以最快的方式行径。
一向娇生惯养的她,整个路程没有喊过一句累。
十一月中旬,她入了丰延国的国境。
熟悉的着装打扮和口音,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童年。
但这份感慨只飘然而过。
她一心想要见到她的家人,也想立刻知道,为了她奔赴前线的、她喜欢的那个男子,现在是否平安。
只要快点儿到皇城,到宫中,她就可以让人去查探了。
所以,即便抵达了丰延国,她也没提出休息片刻,而是继续赶路,直奔皇城。
两日后的傍晚,孟鸿羽一行人终于遥遥看到了皇城威严的城门。
车轮辘辘,马车已到了城门前。
然而一路要求全速前进的她,第一次喊了“停”。
近乡情更怯,在孟鸿羽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她怯的,是她听不到,她一路期盼的好消息。
马车在皇城门前停了许久。
日头已经西下,绚丽的晚霞也即将散尽。
眼见着城门都要关了,孟鸿羽终于鼓足勇气,道:“进城。”
车轮重新开始转动。
马车驶进了城门,接受城门兵的检查。
孟鸿羽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令牌。
这块在北淮毫无用处的公主令牌,却让一众城门兵惊得下跪。
“拜见公主殿下!”
“起身。”孟鸿羽淡淡道。
随后,她扭头看向到了时辰,开始关上的城门。
她见着几名城门兵使着大力,缓缓推动那两扇沉重的大门,而城外的晚霞则一点点被锁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