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读命并没有爱上神久夜,可是这个傀儡人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爱上了他。也许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几百年前,当月读命亲自创造她的时候,虽然身为冷冰冰的物件,并没有灵智,但最初的绻缱则缠绵了数百年。
“我这里一点也不痛。”神久夜的手也同样扶上胸口,“因为这颗跳动的心脏是小泉印月的。”
我想起密室初见神久夜时,她体内汩汩的心跳,原来她身上有两个人的心一个是月神的,一个是小泉印月的。
“那个邪恶的人根本没想到他的计划最后成就的会是我自己。”神久夜太久没说过话了,不能停止的滔滔不绝道:“他们都低估了我,其实我早就醒来了,这些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趁机询问小泉印月的状况。
神久夜傲然道:“他刚刚想要炼化我,被我拘禁在了身体内,等以后有时间再把他转化为我魂能的补给。”
我心下凛然,不由得抬头望着天空中游荡的七魄,暗忖不可一世的小泉印月觉魂就这么轻易的被解决了,心中竟有些失落,又问道:“那信代子呢?”
“那是个可怜的女子。”神久夜怜悯的叹息一声,森然道:“但她极阴的魂能却是我最好的补药。”
“你将她吞噬了?”我上前几步,不敢置信的大声询问着。
“多亏了有她,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快成为我自己。”神久夜无所谓的大方承认道。
“不!”一直插不上手的法慈嘶声哀嚎道:“你这个恶魔,没人爱的傀儡,还我的母亲!”
我将手中的“天の丛云”指向神久夜,想着一生无辜又可悲的信代子,心头涌起滔天的怒火:“我要为她报仇!”
法慈则早一步向她冲去,我记起信代子的嘱托,害怕法慈有失,急忙挺剑上前相助。
神久夜神态从容之极,银灰色长发无风而动,周身就像个深不可测的水潭,予人一种古朴与神秘。她就那样恒久的站立着,连姿势都未改变一下,周身却犹如有透明的气罩阻隔,将我与法慈所有的攻势都拦截在外。
我侧目一观,终于将视线锁定在了她身披的那件“天之羽衣”上,七种颜色像雨后的彩虹般鲜艳夺目,均匀的分布在衣衫上,又与七彩塔楼的色彩相契合,映衬着神久夜晶莹无瑕的面容,亦真亦幻。
“大家都是仙器,‘天の丛云’本来并不逊于‘天之羽衣’。”月读命淡淡的提醒道:“但是因为无情你此刻体内灵力皆无,所以才无法发挥出宝剑的威力。”
我点点头,知道他说没错,仅凭剑术妄想胜过已经是半个月神的神久夜,简直是不知量力。
“那你还等什么,快把婢女体内的五魄召来我体内吧,那五魄内还残余你的三分灵力,再与你的两魂合拢,当能挥发出‘天の丛云’的威力。”月读命无奈的叹道:“我知道你不忍见魂魄离体后婢女肉身灰飞烟灭的样子,可是她自己的魂魄早已消弭了,躯壳留在世间毫无用处,就让她随风消散吧。”
我继续点头,有些麻木的依照月读命的安排,将那婢女躯壳内的五魄召回,然后看着那躯壳在这个世界中散为飞烟,竟未留下一丝痕迹。
一声轻响,有个黄灿灿的物事掉落于原地,乃是方才法慈塞入我手中的他父亲明镜方丈的舍利子,当时被我揣入了婢女的衣衫内,这时随着那肉身的寂灭,这才凭空掉了下来。
法慈奔上前去打算拾起,只见那舍利子爆发出耀眼的黄光,然后若闪电般快捷的钻入了不远处信代子的肉身内。
我在一旁看的真切,那舍利子直接投入到了躯体内部,随之信代子的肉身透发出一股淡淡的金光,那金光托着躯壳飞了起来,稳稳的来到水晶棺内,小心翼翼的落了下去,恢复成我最初看见信代子时的样子。
我与法慈对望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所幸知道明镜的舍利子绝不会伤害信代子的肉身,遂暂时先由它去,我们的目标依然是曾经的傀儡人神久夜。
她好像很不愿意听到傀儡这两个字,狂妄的说既然已经苏醒了,那么她就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独一无二的存在,她谁也不是,更不是谁的影子,她就是她自己,神久夜。
这样说的时候,神久夜的脸上闪现出执拗的坚持,与其说为了取信于人,不如说是坚定自己,我暗忖她不亏是月读命造出来的,连这份固执的孩子气两人都异常的相似。
相对于准备了数百年的小泉印月,神久夜此番的成就无疑是捡了个大便宜,但谁才是真正的黄雀呢?我冷冷看着向红松林中走来的又一个身影,心中的疑惑在逐渐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