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郊外的夜晚是静谧而清冷的,但因着身畔有霍惊云这样的妙人陪伴,我心底竟出奇的未泛出苍凉之感。
我一双眼眸定定的审视着他,思忖若非知道此人的爱情取向是男子,无情似乎也不会允许他走到最靠近我心门的位置,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实在是很奇妙,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然作为无情闺中密友的存在。
“你干嘛这么古怪的瞅着我。”霍大少想来是被我盯得发毛,夸张的紧掩衣襟戏语道:“别乱来啊,我可是有心上人了。”
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我呸了一身挪开了眼光,从怀内掏出那封殄文,趁着月色端详起来。
霍惊云被吸引过来,瞥眼看了良久仍然一字不识,不免泄气道:“这东西真的是鬼族的文字吗?也太复杂了,比那些部落里的文字更费解。”
“殄文是一种及其晦涩难懂的文字,如若有人能从中获取只言片语,则已算得上是当代大贤了。这也正是我甘心用玉佩来换取讯息的原因。”想起今晨在自在堂的经历,我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如今已是空荡荡的胸口,虽说当时给出玉佩时心下已然有过衡量,但此刻想到远方赠玉那人的情深意切,也不免暗自愧疚。
“你既然舍不得,当时就不该充大方。更何况那糟老头子不过就辨认出了几个字,这报酬也未免太大。”霍惊云犹自不甘心的唠叨着,突然眼光一闪兴奋道:“要不我们现在去把那玉佩再抢回来?”
“胡闹!”我看着他一脸的跃跃欲试低斥道:“殄文之珍贵,一字千金,那周易能够认出几个字已足见其才学,若用金钱来估算,这笔交易还是我们赚了。”
“切!你就在这打肿脸充胖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肉痛那玉佩。”霍大少不以为然的嘀咕着,“他说的那几个字能有什么用,在我看来简直是沽名钓誉。”
“前面他说的确实没有什么意义,但幸亏临走时周易良心发现又多赠我两个字。”说到此我不禁眼神发亮,“南方。”
已经百无聊赖的重新躺回草地上的霍惊云听了,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什么意思?你要找的人在南方吗?”
“很有可能。”我强压下心头的急切,沉吟道:“只是南方这么大,究竟往那里寻觅才好呢?”
“那个温子曦不是就在南方?看来你俩缘份不浅啊,终究还是会碰面。”霍惊云没有我的忧心情绪,反倒开起了玩笑。
“又胡说。”我面上一红,啐道:“南方这个范围太大了,哪里就会遇到,况且我现下乃是戴罪之身,短期内是无法离开这里的,更没有理由擅自去南方寻人。”
霍惊云被我说得也是眼神一黯,同为杀手出身,他自然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过了好半晌,方才涩然开口问道:“那你作何打算?”
“在市集上我已着人把消息递给了蓝姬。”就像是面对着我绝对信任的人,在霍惊云面前我基本再没什么秘密,“现在就等蓝姬的打探再做决定吧,希望她能帮我缩小范围。”
“蓝姬?你什么时候跟她如此熟稔?”霍惊云皱眉问道,同斋内部分理智的师兄弟相似,他一向对于妩媚的蓝姬是敬而远之的。
“不算太熟,但至少比你们对于她的了解要更多一些。”我意有所指的答道,说道蓝姬,心中总有中复杂的情绪,说喜欢算不上喜欢,可是说讨厌又谈不上讨厌。
“那你若无事也离她远一点。”霍惊云依然不甚赞同的说道:“那女人是个疯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疯。”
看来他对蓝姬的成见还是满深的,我不禁苦笑道:“这本来就是个疯狂的世间不是吗?我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比我们大多数人都更清醒。”
霍惊云没有答言,若有所思的沉默着,似乎也被勾起了心事。其实蓝姬的疯狂始终是理智的,竟带有了一丝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犹如镜中参景,究竟是谁观望了谁,也未可知。
“我如今只希望她摘星楼的情报网不要让我失望。”我叹了口气,想起依然生死不明的无忧,再好的心情都无法驱散那份沉重。
“你要找的究竟是何人?”霍惊云看我如此忧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询。
“你还是不要问了。”我将殄文小心翼翼的折好又放回怀内,这才答道:“不是信不过你,而是知道的太多对你着实没有好处,反而是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