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邛州立住脚,开展抚民屯垦的同时,南离密切关注着当地的、周边的各种武装,而余飞作为最大的一股无主武装,南离一直与其保持联络沟通。
余飞,洪雅人,智勇过人,曾纠合家乡丁壮依托飞仙关之险,据险抗敌,直到西营北走也无法将飞仙关击破,后来他好死不死非得离开据险自守的老窝,号称勤王,就要出去闯一番天地,却被曹勋于夹门关一击而破。
到如今这时节余飞虽然窜回了老巢,但也算闯出了名号,王应熊、杨展等文武大员纷纷拉拢,如今也号称曾被督师王应熊授予大明朝的都督同知。
南离鬼着呢,不管传言真假,每去信必以都督称之,曹勋就不管那个,管你大明的大清的,在我地盘还不听话上去就干。
当初南离带兵才占了邛州不久,就先是亲笔写了一封书信致意余飞,晓以大义,解说当前的西川时局,劝说其共同抗敌,余飞也回了信,言辞间挺客气,称总镇赵兄,说明双方并无仇怨,但也不提受抚听令之事。
于是南离孜孜不倦与其书来信往,双方虽未曾谋面,但称兄道弟、神交已久,而且虽然余飞不愿受制,却也因南离的开解,解脱了与陈登皞冲突的旧怨,并且愿意开放夹门关,并约束部属,不得骚扰过往行旅。
双方的关系本来这么不咸不淡地维持着,因为成都清兵的变化,南离顾着北头,却与余飞一起被曹勋弄了个冷不防,这时南离才算深深体会了什么叫做明末军阀们之间的恶意,什么叫做惟力是视,什么叫做目无纲纪,什么叫做全无信义,这就是。
不是哪个都如杨展一般还看重个忠义二字,还顾忌自己的脸面。
不过南离也知,若不是自己圆转回寰,只怕杨展看自己也如曹勋看陈登皞、余飞一般的。
到头来这番使计策突袭击败了曹勋,最终还把人都放了。
诸将虽然对南离的高策不明其意,好在南离并非毫无原则地一律放还,愿留的自然留下,而衣甲器械,对不住,除了留给这些雅州兵沿途为了防备虎狼自卫的一小部分腰刀长棍之外,弓弩、火器、盔甲,当时就连死人身上的都扒下来了,回头为自家同袍兄弟分派。
曹勋所部盔甲不多,卫所兵没盔没甲,都是笠帽加号衣。
武勋们各自的家丁,除了亲随近卫,以及汉兵一式的明盔罩甲,之外的其余士卒多是轻甲,连土司兵也不喜那种北军常见的重甲臂手,爱戴藤笠盔、着短绵甲,还有许多藤甲,因为重甲走山实在累赘。
曹勋所部火器也不多,且杂乱无章,多的是藤牌、梭镖、弓弩、长枪,还有些明显是土司兵爱用的方头砍刀、双手大剑等异形兵器。
张应兴真是会过日子,夜袭曹勋得胜后其余诸将追击,他则连夜张罗守城兵出来打扫战场,把残存的整个营盘都给拆个精光,连扎营的破烂木头都往回捡,至于发放给俘虏们的大饼,那都是曹勋营中缴获的大麦、小麦磨来做的。
张应兴打扫战场捡破烂不算,第二日天光刚放亮,程羡良带着蓝师爷,就招呼全城住户的老少爷们儿还有正在城中躲兵的几万男女老少,都出去捡破烂,这回可好,满城都是烂木头呀,曹勋这回来可做了一件好事,为满城的老百姓和店铺白白备了半个月的劈柴。
捡东西是捡东西,不能白捡,程知州还指挥着百姓赶紧挖坑埋葬战殁的兵士,此事甚合南离心意,这些常年在川边的士卒无辜,落得这般下场无非是跟错了人,不该被曝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