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对此也不以为忤,只觉具体事务有不同意见之争,其实是个好事,大家协商出来的结果能照顾到各方,才不至于过左,所有的事都独断专行,并非什么好事。
这么一来,两相比较之下,以南离自身所见就觉朱荣藩行事很是不妥,何况是在自古以来最爱内斗的两川之地。
可这时,朱媅媺似乎被祖先的王霸遗传给感染了,竟然拿朱荣藩的使者之言当了一回事,南离不能不将之当头棒喝。
“咋子咋子双雄?啷个移祸江东啥子意思?”媅媺被说个茫茫然,只好敲着小扇唤南离:
“小赵赵,蹇佬儿是要我寻你商议,这不是商量着吗?我只是担心,你说不监国、不建行台,早晚行在不是要来拿我,那时我是主犯,你们都是胁从,我砍头你们陪绑!”
“他那边弄事,我们咋子不能参与?你说朱荣藩成了事,就算不分江山,我混个藩封也不为过吧?我觉着,哼哼,总比被宗人府拿去问罪强噻。”
“搏一搏,小驴子也许就换了大马,总比等死强嗦。”
张璞跟着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蹇安泰咧下嘴,还不吱声。
南离反问媅媺:
“你觉着楚藩这么弄就能成事?你觉着两川的督抚、勋镇得了行在消息,还能令他成事?”
“如今有兵有粮的谁不想没得天朝管,没兵没粮的谁不想抓兵抓粮?楚藩没了朝廷庆云光环加成,又无恩德威信,光杆就想自立,如大厦立于流沙,川东勋镇正愁没得自己当家的机会,这时谁还会拿他当回事?不会乘机脱其辖制而自立?”
掰开了揉碎了说过这番话,南离再看着媅媺迷茫而懵懂的样子只能摇摇头苦笑。
你说这个朱媅媺,若说她是个女流不懂政治吧,她还知道拨弄权势,还要玩合纵连横,你若说她懂政治吧,分明又不会看风色瞎胡来。
关键是自己已经在想办法筹画了,她还净跟着添乱。
再不能听之任之胡搅蛮缠,这是个绝对严肃的事,万不可令媅媺与朱荣藩生出任何纠扯,南离决心已定,当即满面肃杀地令道:
“这个事情,不管朱荣藩如何舞弄,你们这里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万万不可跟着掺和,就是属下人员间往来,也不可以!”
“那个潘科,押着,不要放回,也不必杀,只当没有这个人就是了。”
“这是我的命令!晓得咯吗?”
“晓得晓得。”蹇安泰赶忙应声,张璞一看也跟着连连点头答应,只有媅媺撇撇嘴,却没再说话。
“广西行在的事,我自有安排,蹇佬儿,待我谋画毕了,只怕还要劳烦你老。”
“镇帅有命,尽管差遣。”蹇安泰到这时才终于说了一句话。
见南离动了真怒,媅媺可就不敢胡说了,只好又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受气包样子留南离吃饭,南离用饭时也不说话,她们主仆就噤不言声,俩太监最后干脆就借引子溜了,剩蓝罐儿、红盏儿在媅媺身边伺候着。
饭毕南离临行拜别时媅媺还是派蓝罐儿提灯相送,最后出了门时这灵秀丫头还是小心地提醒南离:
“镇帅,您也莫要生气,其实主子的心思您知,还是因了您婚事变幻之后,总是怕您抛下她不顾。”
南离一声叹息:
“嘿呀!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军国大事,岂能任性胡来的?这身为女子啊,头发长……”转念不对,如今男的头发也长,只好道:
“真是的……两件事公是公私是私,公私该当分明,就不能分开来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