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入城拜望,南离、璟新两军的部队都在城外二十里到三十里处陆续下营,各自严约军纪,二人只带了百十名护卫亲随,为的是尽量不使得消息过早泄漏到泸卫那边去。
本也不打算在宜宾久留,二人却不能推谢一位年过七旬老者的相留,于是一坛老酒,鸡豚豆蕺,就在樊府留饭。
饭后二人留下礼物挑子,就要赶紧辞行,樊一蘅执意相送到城关,在他的吩咐下,待宜宾的知县、守备都各自回转了,樊一蘅才向这两位青年才俊问道:
“二位大军何在?路过宜宾,可是为了去牵一匹马?”
南离与璟新对视一眼,心道果然人老成精,樊一蘅却摇头笑笑:
“二位不必多心,老夫虽不曾自幼习学兵事,奈何赶鸭子上架,已随行伍打滚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川西声望最着的两位少年将军同抵宜宾,来望老朽,又不谈公事,这时又这般急行于色,只能是大军在外,钱邦芑有构下川南三镇之心久矣,二位率兵而过,是往泸卫去?”
杨璟新只好抱拳谢道:
“老大人目光如炬,实是兵事在外,不能久留。”
樊一蘅点点头:“如此自不必客气。”又转向南离道:
“你的《合叙永泸赤诸镇,共抗北虏疏》老夫看过了,”又向将要说话南离摆摆手,道:
“是广元伯专程派人秘抄后送来与我,请老夫参详。你的心气儿是好的,大方略也是好的,但如今的川蜀诸镇,多视忠义为无物,说惟力是视也不为过,你二位少年将军须防这些沙场老手使诈。”
“钱御史称有密旨图王马,老大人如何看?”
“呵呵,密旨密旨,人人都看了就不是密旨。”樊一蘅摇头笑笑,显是不以为然,最后只能无奈地叮嘱一番两位青年才俊。
“遵永民不聊生,勋镇不奉朝廷诏命,与容藩僭越悖逆也只相上下而已,人人皆知,合该讨之。”
“既然按臣有意,勋臣有心,老夫并无他意,只愿二位得胜之后践行共抗北虏疏所言,兴大义之师,行仁义之事。抚民救民,吊民伐罪,勿得害民。”
“多谢老大人教诲!”这一回南离、璟新竟是答得异口同声。
二人拜别樊一蘅,匆匆赶回军营,杨璟新向南离道:
“大军到此,今日宜宾逗留多时,只恐踪迹已泄,我意暂歇到日落时分,便即选点精锐,兼程急行,若军行缓慢、就此迁延,马应试必然有备。”
“正该如此,弟与兄所见略同。”南离也觉正该如此,毕竟今日在樊府见的人多,有违璟新的初衷。
两人都无异议,当即按照事前商定的大略,摆开西川地理图,商议各自进军路线,商议毕了,便各自回营短暂稍事歇息,便即点选精锐士马,是夜兵分两路,各自倍道兼程,直扑泸卫。
作者的话:百科指樊氏一门三百一十口为张献忠部所屠,作者存疑。
有载献忠部破叙州,请一若赴蓉,一若托病,便即得脱。
一荃、一蓉两门被屠有嘉庆《宜宾县志》收康熙年进士樊泽达悼文为证。
但是康熙年的进士他敢不说是张献忠屠的?敢说大清屠城兵威?
何况豪格入川,马化豹守叙府八个月,靠吃人度日,谁逃得过去?
钱海岳先生十四册《南明史》也仅载樊氏一门叙州破死难,难道只张献忠部破叙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