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一万两,金一千两,如何?”
“啷个有那么多金银,一万两大米都莫得,还少少,少你个鬼哟。”
“予出五十两如何?”
“这……出外行走,须得显出您监国的威仪,这如何使得。”
“那就算咯。”媅媺觉得自己攒点钱不容易,还是别败豁了,可程源他不死心。
“其实少少些也不是不成,只是须得先做眼下之事。”
“哦?还有眼下?那么眼下该当咋子?哦,卿起身说话。”媅媺觉着既然自己不打算出钱了就别让人一直跪着了。
“先正大位,传告天下,以监国之名,传檄四方,征讨不臣。那便少少金银即可。”程源这时起身,说毕还向媅媺反转五爪捏于胸前,做个元宝的手势示意,只是后来越捏越小。
“这样咯,好噻!”
媅媺这才一甩袖子,算是把这番话听进去了。
当晚传令,委程羡良代世子赐宴,就在州衙操办,媅媺可一文钱也不想出他的,她很有警惕性,因为觉到了程源虽然说话中听又合意,却似乎在打自己荷包的主意。
那可不成,自己的金银还要留着砸赵狗子呢。
程源去了,媅媺自有一番不想花钱的道理,她一直用小扇哒哒哒地敲着几案不说话,看着蹇安泰将两个官儿送出去直到再回来,才收了小扇开始下令。
“蹇佬儿,你把那个潘科提出来,老子要问话。”
“张璞,把那个人传进来。”
“老奴领命。”
“是嘞世子爷。”
蹇安泰去提人,张璞这边这个近,因为要传的这个人就在临邛悦雪的行邸窝着呢。
此人神神秘秘来,来了就窝进行邸再不出去,只等蜀世子传见,便好回去覆命。
没得盏茶功夫,张璞就把人带来了,来人四十来岁,瘦小精干,睥睨之际,面色深沉。
来人向媅媺施过礼问了安,媅媺摆手道声免了罢,此人才开口相询道。
“学生前番所言之事,世子思量如何?”
“好是好撒,不过你说的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如今楚藩监国,称天下兵马副元帅,建行台,铸金印,封侯伯,张京为尚书,程正典为总督,在下就是巡抚,”
“总督哪里,巡抚何方?”
“总督四川、巡抚湖广。”
“啷个四川总督,不是还要管我这里。”
“英雄从之,皆合所愿,便有封拜,亦听其命,各从所命,共分江山。楚监国所言,尽在秘信之中,望世子用心斟酌。”
听到这里,媅媺有些不耐烦,摆摆小扇令道:
“好咯,你去罢,我晓得咯,张璞,你引着朱先生自去,管待酒饭。”
“是嘞世子爷。”
他们下去了,媅媺没再说话,孤零零坐于正堂,从一方小信封里抽出一摞信纸,再次细细地读了起来:
昔予在顺天府,与枰枻各抒心事,各怀壮志不得伸之慨。
予以身世相告,枰枻亦言其状,亦及于枰樻殁于贼手之形迹。
此秘事也,若宣之于外,不免于弟之清誉不合。
卿不言、予亦不言,兄之不言,弟亦不必言,秘之秘之。
今日之世,君身我身,本当各以出身、各凭功业,然不合腐儒发难,闯献逆行,达虏入寇,乱我辈祖宗之江山。
为明心迹,上蜀王监国行台号与弟,正当你我兄弟携手,分藩封建,各行监国之法,外御达虏,内张宗法,功成之日,平分社稷,岂非青史美谈,不亦快哉。
行在深谙,称藩不违国体,何况重藩守边,本太祖所制,当今之世,行高皇帝之制,子孙之责也。
故出放之时,圣上惟以秘旨相托,今称藩立国,建制封拜,亦为圣意。
细细看到最后,媅媺一声冷笑:
“呵,呵呵,朱荣藩,你娃也不过知个一半儿滴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