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一处?”
“一处!那里最大,最宽敞,离着世子这里又近。”
这客栈韩羽、昌虎他们都很熟悉,与城南桂仙阁是一个老板,就在与临邛悦雪行邸所在齐贤街隔一条街的养正街上,与草市街尾的交叉口。
草市街的草市繁盛后,马帮茶商、药商来往都住这边,西关的牲口市卖完了牲口的,不用在外面看畜栏守夜的,也来这边打尖住宿。
半夜里哥俩带着百十号人把这客栈就给围上了,然后韩羽开始布置。
“就这,你们,还有你,先上房!”
“剩下的,跟老子进去,拿人!”
“先别,别再打起来弄血胡刺啦的,看我的!”曹昌虎一把拦住了下令的韩羽,并且摆摆手,令刀已出鞘提一口气准备开大的兄弟们先安静下来。
韩羽与昌虎已经很默契了,被他这么一拦,当即收刀入鞘一摆头,那意思就是:“——你来?”
只见昌虎大摇大摆上前去,温柔地推开院子门,蹑手蹑脚过去往当庭一站,然后猛地一嗓子,声震静谧的邛州夜空:
“父老乡亲们——都出来听旨,监国殿下有—旨—意—!”
“都下来都下来,还有没有没下来的?”
“楼上楼下,院里院外,监国有旨意!”
曹昌虎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前后院乱窜,操着破锣嗓子,嗷嗷嗷一声又一声地,把住房的客人都给喊起来了。
本来这客栈都住满了,除了来参见即位大典顺便扬名立万的,正经的马帮商人也不少,被曹昌虎这么一叫,谁也睡不着了,都起来了。
结果很快呼呼啦啦把院子就挤满了,曹昌虎一看吓一跳,怎么这么多人!?
然后他又叫骂起来往回撵:
“没事的回去睡觉。大半夜的爬起来干嘛,你哥老倌儿的行李再被人掏了!”
“老子是来为参加大典的宣旨!”
“不回去算孙子你抗旨不遵,东厂西厂锦衣卫就在外面等着拿人呢!”
韩羽在后面一听直咧嘴:兄弟哎,你要用计就用计,说什么大实话呢?趁着这乱,赶紧催黎州兵上房。
有的汉地商人识相,蔫溜儿地就缩回去了,有些山里来的马帮商人胆大,还凑人堆里看热闹,因为有人听说了,城里宫殿上的世子爷监国了,只要舍得些银子出来,就可以封个官儿来做做。
马帮商人一趟趟爬山涉水为的求财,但真要说能当个官儿威风威风,谁也不想错过。
“人齐了吗?还有没有?没有啦?不来可没机会了,监国殿下说了,这可是最后一拨儿,赶不上就没机会了。”
曹昌虎一边口中胡说八道拖延时间,一边扬手一捻响指,向后面的韩羽发出暗号,韩羽一摆手发令,率领着锦衣力士加黎州兵组成的队伍,一拥而入,就把客栈中庭的当院给围个严严实实。
这一众等着宣旨的投机客们懵然不知所以,眼看着一群头顶黑色大帽、身着青布曳撒打扮的力士提着刀将自己围住才觉不是好事。
接着韩羽唿哨一声,大喝道:
“蹲下,都别动,敢乱动的,先看看房上!”
这时韩羽喊话发令,用的是标准通行官话,就怕有人听不懂,
大多数人一看这架势,听了呼喝再往两面房上一看,妈吔,那是獞蛮的机弩。
昌虎带去汉州的雅州兵都是大剑手和藤牌手,留在邛州守城的黎州兵,都是弩手,个个腰挎方头砍刀,手持一个半力的踏张弩,张满着弓弦搭着箭,齐刷刷对着下面,月色下箭矢闪耀点点寒芒,谁还敢乱动。
曹昌虎看看一个个蹲地上都老实着,就很得意地一摆手发令:
“别急,一个个的绑!”
有力士得令上去,仨伺候一个,先将刀一横:
“龟儿别动,刀子快,一动就不好看了嗦!”
另俩人提绳子上绑,刷刷捆一个拉走,再捆一个拉走。
这么一来更谁也不敢动了,但这是大多数人,毕竟还有少数不听话的自恃武勇,觉得自己会几下武把操也不差啥地。
那位一身张三长靠的一看要绑人就挣蹦起来,搡开无备的力士,一回手还要从腰间拔刀。
“真当你是张翼德在当阳桥呢?”
“梆!”韩羽从后面照后脑勺梆就是一闷棍,他没提溜着棍子,当然是用刀鞘打的,一下就把这扮张三的给拍地上了。
然后本来想跟着混在里面占个便宜的商人连冤都不敢喊了,糊里糊涂就被西司力士绑了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