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展点点头:
“若无本爵援手,只怕他们不是西营四将的对手,当年四将破灭曾英、打穿重庆,是他王祥畏战躲避,纵其入滇,才有今日之事。”
“因此来说啊,您可不能生出退一步颐养天年的心思。”南离这才最终扣题:
“上川南需要您来坐镇。”
“川北之事,有二叔在,如今又有璟新帮衬,小婿便张罗一番也可。”
“设若是孙贼与吴逆,两面夹攻,缺了您,小婿与璟新,便有三头六臂,也真的不好应付。”
“您得为我们后辈,为您的子孙着想,达虏未灭、西贼复起,万不可方当壮年,便生出退一步的心思。”
杨展这时真的思索起来,沉吟片刻才说道:
“我已经向行在上表,表明了与僭逆不两立的态度,若孙氏称王为伪,便可奉诏讨之。”
“只恐……若是行在不通,或是被奸人把持,川蜀人心一散……”说到这里,杨展盯着南离的眼睛,一咬牙,狠狠地说道:
“若行在朝命不能通达,为川中齐心而抗孙贼,便只能先奉蜀藩监国。”
南离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子,本来这是应该是他最为期盼的杨展的态度,可是这时反觉沉重起来。
赵荣贵却热烈响应:
“此言有理,不奉蜀藩监国,为孙逆所乘,就会失了先机,落了大义的名分。”
杨璟新也提起一个针锋相对的法子:
“既然孙贼亮出了秦王名号,以二伯所言,秦王不是就在成都,那就将秦王的大旗竖起,灭了张可旺这逆贼的威风。”
赵荣贵哈哈大笑:
“璟新所言也是办法,哈哈,正好灭那孙氏的威风,蜀藩也行,秦藩也成,便不能令张可旺那贼子占了先机,来号令我等。”
“此事须得从长计议,首要的,我们须得知道,孙氏手中,到底有多少力量。”
被南离这么一说,大家都就此议论起来,可是都没个准数。
杨展估算过,西营四将打穿重庆,出川入滇,手中最少得有三到四万的能战之兵,如今据有全滇,收拾土司兵马,滇中沐府残余,再行募兵扩编,只怕弄个七八万不成问题,就是十万之众,也不在话下。
按南离所言:“料敌必须从宽。”
再一估算自己手中的力量,就不是那么宽裕了。
即便把南离、赵荣贵,还有新收的部众,十万之众也是有的。
甚至王祥、侯天锡、马应试、曹勋都算上,各镇各怀心思,可谓乌合之众,只怕远不若西营如今三将合把,又要各自镇守汛地,力分则散。
这么一算下来,只怕今日的孙可望已经不是昔日的张可旺,真的未必是那么好对付的。
南离正与赵荣贵、璟新这么盘算着,杨展却离了座位,扯过南离的手臂,携着手,攥得紧紧的,仿佛生怕他跑了一样,话语出口更语重心长:
“南离啊,啥子事我都听咯你的,但有这一件事,你可得听我的了。”
南离一看杨展的神色,立时心道不好,口上还得恭谨应承:
“侯爷……不是,岳丈大人请讲。”
“你把蟾儿赶紧带走吧,甭管是邛州、眉州还是成都,你自己定!”
璟新还没说话,赵荣贵一听可乐了,把眼前的军机大事一下甩在脑后,也在侧一拍南离的肩膀:
“南离啊,你说我是这就回龙安呢,还是喝了你的喜酒再走?”
“这……这怎么说……”南离知道,今日只怕躲不过去了,眼前大事尚未议定,昔日自己一直穷于应付,一直在逃避,最终一直恐惧着的、最为难磨的情形,将要无可回避的成真了。
赵荣贵一看南离纠结的神态,更加兴高采烈,就势一把搂住南离的肩膀:
“我带着几千的兄弟,这么奔波往来的,总不能让二叔我就这么连口水都不喝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