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洪、元二人分道回家,元清沐家在金竹村,洪星罗家在银竹村。
刚走到山坳,就听见爷爷骂山的声音。
“哪个狗批哟日勒,喔你勒膘,打你勒腻,把我屋狗闹死勒,日你鲜人,龟儿子喔屎没得屁眼,生不出儿勒龟参子……”
洪星罗急忙跑下山,害怕爷爷和人干起来。
结果走到近前,才发现,自己家那只大黄狗僵硬地躺在土里,应该是被人药死。
山城之人,热情好客不假,心眼子小也是真。
或许,这跟地形有关,一眼望不远,到处被山阻绝,不像北方那样,一马平川。
人性经不起解剖,两个饭店相邻而开,见面友好无比,内心很可能都在诅咒对方早点倒闭关门,甚至意外身亡。
洪星罗第一时间想到报警,但随即又打消念头,他实在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
说到底,他们存在的本质还是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与其面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不如忍气吞声。
这片土地从来不乏隐忍这种品质,有时候甚至到达变态的地步。
以至于,每当乱世的时候,总是会出现屠城屠村的情况,根本没有什么同胞之情,一切都是为了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负面情绪。
要么做杀人的人,要么做被杀的人。
洪星罗默默地把黄狗拖走,爷孙俩没有一句对话。
爷爷依旧在骂,洪星罗黑着脸皮,把黄狗拖到粪坑里。
扔下去不久,洪星罗就有些后悔,黄狗是吃毒药死的,把毒药残留在粪坑,再用里面的粪汁淋菜,会不会把自己一家也毒死?
洪星罗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困惑?
这到底是科学还是迷信,还是以科学的方式来迷信?
每个人的思维上总有无数枷锁,科学也是其中一把。
洪星罗也懒得去捞起来,他看到婆婆在坡上挖红苕,便向她走去。
“星星,背个背篼来割猪草!”婆婆老远就冲着洪星罗叫喊。
洪星罗折回身,背上背篓,拿上割草刀,重新出发。
好久不摸刀,挺亲切的。
家里一直都有养猪,两头,过年的时候,卖给粮站一头,自己杀一头。
洪星罗家是独户,周围有不少别人家的田地,见几个姑婆也在挖红苕,他便笑呵呵地向她们问道:
“大姑婆、细姑婆,你们好啊!”
“呵呵……读书匠回来了。”
洪星罗笑颜如花:“是呀,今天放国庆节,我想问一下,你们在土里撒药了吗?”
“哈哈……我家也喂得有猫狗,啷个会做那些事!”
“对哈,这种事情,没得哪个会做,是不是你家黄狗跑到哪里的去啃骨头,遭卡死了哟,我就是猜哈……”
洪星罗心中波澜不惊,一边割猪草,一边向婆婆走去。
走到近处,婆婆慈祥的脸上,没有后来那么多褶皱,此刻拉得老长,没有惊喜,也没有问候,嘴里只是不停地在唠叨。
见到洪星罗,婆婆念叨得更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