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听得有些怔愣,心底突然又酸又软,充斥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一年多前,她没记错的话,薛寻正式请求调去允州做刺史,也是一年多前。
他们定然是知晓了西南道这边的情况,觉得韩圻年定然借着西南道这个地方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纷纷来到这里。
他们虽是各自行动,但目的很可能是一致的!
薛寻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辜负她对他的期望,那林也呢?林也也是如此吗?
到头来,倒显得她才是那个最没用的人了。
时颜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陈刚说完,回想起方才宗护法那暴躁的模样,有些后怕地道:“不过,不管怎样,既然宗护法不喜欢我说嘉明帝的事情,我便不说了罢。”
他虽然打从心底里觉得那个女帝没用,也对宗护法竟然如此维护她感到讶异。
但他对指引了他们前进方向的千问阁有着浓浓的崇拜和感激之情,区区一个没有实权的女帝,宗护法不喜欢他说,他不说便是。
说着,他站了起来,朝时颜他们笑笑道:“我们去吃午膳罢,吃完午膳,还得为今晚的行动做一下准备,这几天肯定会比较辛苦了,夫人要做好心理准备才好。”
时颜回过神来,朝他笑笑,“这是自然的。”
也站了起来,跟着陈刚走出了前厅。
因为人比较多,他们用午膳时,是直接在庭院里搭了两个台子,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热闹。
直到一顿饭快吃完了,时颜还没见到宗向南的身影,不禁看向坐在她斜对面的文娘道:“宗护法不和我们一起用午膳吗?”
文娘微微一笑,“宗护法从来不与我们一起用膳,他经常独来独往的,我平日里都没怎么见过他。”
时颜点了点头,刚想收回视线,就见文娘似乎犹豫了一下,道:“夫人,你是从望京那边来的,那你可见过那个据说高高在上的韩太傅?
听说……听说一直包庇李恺志那种小人的就是他,我实在想不明白,那样一个草菅人命的小人,有什么好包庇的!”
说着说着,她的表情微微扭曲,眼中透出彻骨的仇恨来。
时颜嘴角微微一抿,点了点头,道:“我见过,虽然,我暂时也不太清楚韩圻年包庇李恺志的原因,但他们之间总归是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的。
韩圻年十分懂得钻营自己的声望,在百姓间的名声很好,若李恺志做的事传了出去,对他的声望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说实话,我对他会包庇这么一个小人,也很惊讶。”
文娘听得微愣,咬了咬牙道:“那他为何还要放任李恺志这么做!”
时颜轻轻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也许李恺志手上有他的什么把柄,又或许,对李恺志下手危及到的利益,比不对李恺志下手危及的利益要大罢。”
文娘也知晓,这个问题暂时是没有答案的,只是失去妹妹的痛苦在她心里不断发酵翻滚,她迫切地想找一个发泄口,忍不住呜咽一声,道:“我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和妹妹千辛万苦来到衮州,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陈刚说,若当初那个女帝没有出现,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枉费我……枉费我先前那般憧憬向往那个女帝,甚至想着,这辈子能见到那个女帝一面就好了!
她若没有那个能力,当什么皇帝!如果……如果当初坐上皇帝之位的,是齐王就好了……”
时颜听到这里,便是心里有些难受,也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先前那个女帝是没用,但她由始至终,也不过是韩圻年手中的棋子罢了。
只是,那个齐王也不见得有用到哪里去,他当初争夺皇位时败给了韩圻年,便是他真的坐上那个位置了,也不一定就能把韩圻年压制住。
远的不说,就说如今的西南道。经过薛刺史高调地状告莱州刺史那件事后,齐王会不知道西南道的情况有异吗?
若他当真正视了自己身为皇室中人的责任,存着造福百姓的心思,早就该有所行动了,而不是直到如今还窝在自己的封地里,一声都不吭。”
若当初齐王真的斗赢了韩圻年,她也不用遭受后来的一切了。
她就没有不甘吗?她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