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都督夫人方才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时的语气,可不像纯粹觉得陛下床榻边有核桃壳碎屑这件事很奇怪。
她当时嗓音压抑脸色冷沉,那分明是遇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时的模样!
就仿佛,她早就知道陛下对坚果过敏了!
可是,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又要隐瞒这件事?
直到快走到长乐宫门前了,?卫律还在纠结这件事,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轻轻“啧”了一声。
时颜不禁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道:“卫六郎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卫律心微微一跳,连忙摆了摆手,有些干巴地哈哈一笑道:“没有,?没什么事。”
他总不能说,他觉得她在说谎吧?
其实,?卫律并不是细心的性子,换做以往,这样的细节他不一定能察觉得到。
但这两天,他总是无意识地关注着身旁的女子,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才捕捉到了她方才那一丝异样。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都督夫人这么做的原因,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又一次产生错觉了。
时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却也没有多问,只淡淡一笑道:“没事便好。”
说着,两人已是在长乐宫的内侍带领下走到了长乐宫的厅堂里,太皇太后和鲁国公已是在里面坐着了。
时颜和卫律走过去,规规矩矩地给两人行了个礼,太皇太后看着他们,眼神不自觉地在时颜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坐罢。
夫人,哀家听闻你这回来长乐宫,?是有事想与哀家商讨。”
这件事,时颜在进宫之前便与卫律说了。
卫律定是早就派人提前与太皇太后通了气。
时颜在太皇太后右下角的位置上坐下,转向太皇太后的方向低了低头,道:“是,妾身昨晚收到了都督的信件,知晓了都督与太后娘娘之间的计划。
只是,妾身对那个计划有一些不解的地方,都督远隔千里,且这般机密的事情,不好一直通过信件交流,妾身便想直接询问太后娘娘。”
太皇太后轻轻笑了,“无妨,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哀家。
哀家其实昨晚就想跟你说这件事了,但事情太多,没找到机会。”
说着,太皇太后看了一旁的侍女一眼,淡淡道:“钰棋,去把宫门关上。”
罗姑姑福了福身子,?应了一声,?唤人把长乐宫的宫门和窗户都关上后,?太皇太后才慢慢道:“说实话,?恒都督与哀家提议这个计划时,哀家也有些讶异。
哀家记忆中的恒都督,是个沉稳可靠的性子,鲜少会做出这般激进……且疯狂的事情。”
顿了顿,太皇太后眸色幽深地看着时颜,“夫人,恒都督很在乎你。”
时颜的脸色不自觉地柔了柔。
这件事,她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连指责他都不舍得。
太皇太后静静地观察了她一会儿,才继续道:“既然恒都督与你说过那个计划了,你应该清楚,恒都督与哀家想激怒韩圻年,让韩圻年直接反叛朝廷,这样,我们才能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讨伐他,朝野上下,才能接受哀家与恒都督间的结盟。
昨晚你佯装被偷袭搬进卫家这个做法,也很明智,这样我们就能更好地保护夫人,还能进一步刺激韩圻年。
今天早上,哀家让大理寺少卿以涉嫌青州刺史贪污案这个罪名,把韩二郎抓进了大理寺,也是同样的目的。”
这一点,时颜倒是不知道,她眸色微动,看向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可是找到了韩二郎涉嫌青州刺史贪污案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