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酒肆的酒有三个级别,大家最喜欢喝低度和中度的酒。”
少年伸长脖子左看右看,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偷偷喝过一口高度烈酒,呛鼻辣喉咙,很难喝,我发誓我就只喝了一小口,头就晕乎乎的站不住,整整睡了一天才缓过来。”
景驰当即笑道:“小兄弟,你已经成功勾起了我的兴趣,给我来一坛高度的烈酒!”
少年连忙跺脚,着急劝道:“大哥哥,你,你这人怎么连话都听不清楚呢!我是说真的,高度的烈酒真的很难喝。”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就把高度的烈酒搬上来吧,难不难喝,等我喝了自有定数。”
少年撇了撇嘴:“我祖父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虽然我不是老人,但我喝过,我不骗人。”
“小兄弟,麻烦你从酒窖里将第七二坛烈酒拿上来。”
一旁的周珣突然开口道。
“啊?”少年的大眼珠盯着周珣,疑惑的问道,“大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家酒窖里的烈酒编号?”
“那些有编号的烈酒,不对外出售的。”
周珣笑了笑,温和道:“小兄弟,你去问问你祖父,便说周家后人前来取酒。”
“啊?好吧,那你等等啊,我去问问祖父。”
少年拧眉迟疑了一息,随后,如风一样地跑进了酒肆后院。
没过多久,一位老态龙钟的白发白须老者,在少年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拐杖,脚步匆匆的从后院走了过来。
“……是哪位贵客要第七二坛的烈酒?”
老者走近周珣所在的木桌旁,那张如风干的老树皮的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
周珣连忙起身拱手执礼道:“晚辈周安见过杜老先生。”
“周安?”杜老盯着周珣的脸,急声追问道:“周珣周先生是你何人?”
“杜老先生,正是家叔。”
“你跟你叔叔年轻的时候,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杜老异常激动道,
“你叔叔现居何处?身体可还健朗?”
周珣面色一黯,低沉道:“我二叔已经去往极乐世界了。”
“啊,这……”
杜老神色悲凉,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心力,精气神有些颓然,面上也露出几分茫然无措。
周珣看着倍受打击的老友,心有不忍,温声说道,“杜老先生,我二叔经常与我讲述百味酒肆的故事,讲述与您一起酿酒的趣事,他临终之前也一直在念叨着,很是怀念您这位老朋友。”
杜老闻言又是一阵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二叔还说了什么吗?”
周询看着满脸哀思之色的老友,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当初他也是偶然走进这家酒肆,认识了当时正当而立之年的杜老头。
一番交流后,他被杜老痴迷酿酒的执着和真诚所打动,遂点拨了几句蒸馏酿酒的诀窍。
之后对方竟凭借自己的三言两语还真就酿造出了高度烈酒。
后来还在与自己的聊天中得到启发,尝试酿出了葡萄酒,这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思维彻底被打开。
各类果酒反复尝试,乐此不疲,可谓是不折不扣的酿酒痴人。
他闲来无事也会常常来此跟杜老喝酒聊天,偶尔也一起酿酒,如今想来,还真是怀念那段悠闲的时光……
这么多年过去了,杜老掌握的酿酒术,于当世绝对是独一无二,却依然固守这间小小酒肆。
彼时,他只觉得杜老醉心酿酒,这才不愿意在经营上浪费时间和心力。
现在看来,对方是难得的心思通透之人。
小富即安,知足常乐。
过于出众的才华,若是没有能力去守护它,带来的可能不是富贵,而是,灭顶之灾。
周珣轻轻点头,道:“杜老先生,二叔说,此生能与杜老先生相识,乃人生之幸事,奈何世事无常,但愿来世能与杜老先生一起酿造出举世震惊的绝世佳酿!”
“哈哈哈哈……周珣啊周珣,老夫酿酒一辈子,你还想让我下辈子也酿酒?不过,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杜老先生忽的开怀大笑,心情似乎也好转了许多。
周珣看着开怀的杜老先生,也面露微笑,道:“杜老先生,二叔生前在百味酒肆存了些烈酒,晚辈今日想请朋友和杜老先生一同品鉴,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