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池边稀疏排着枯了叶的垂柳,远一点的地方伫立着一排火红的枫树,更远处的花圃里则飘飞着透香的桂花雨。
这个秋天果真是太清冷、太萧瑟了,萧瑟到本该生机勃勃,璀璨皎洁的桂花树,也显得那么的萎靡触目。
赵小勤的大胆表白本应该充满温馨与浪漫。至少在未明看来,从古至今,少年郎们鼓足勇气的表白,本就蕴藉着感动。
然而在这入眼处均显衰败的季节里,少年的一腔热忱与满心希冀均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秋风卷起陶月杉的乌黑发丝,吹得她的衣襟与袖子猎猎作响。
她的眼睛忽然就红了、湿了,本就低郁的神情,这会已是摧心剖肝,触目伤怀。
于是在赵小勤不明就里的期待眼神中,她缓缓地抬起手、缓缓地靠近他的脸。
这不是感动与爱的抚摸。因为在她快要触到他的脸时,手上忽然发力,娇嫩的一巴掌,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一时之间,赵小勤只觉天旋地转,恍惚间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都在干些什么。
直到陶月杉那无助而悲切的哭泣声响起,他才茫茫然回过神来。
他看着泪如雨下的她,心里传来阵阵绞痛。
心痛压过脸痛,所以他不问她为什么打他,而是自以为是地道歉说,“对不起月杉,我不该这么唐突地说喜欢你。”
陶月杉依旧在哭,并且哭得更加厉害,娇小的身子颤抖着,宛如一片薄薄的枯叶。
赵小勤犹豫片刻,试探着伸出手,想去擦拭陶月杉眼角的泪。但是他的手还没靠近,便被她“啪”的一下打开。
赵小勤呆愣着不知所措,只好继续放低姿态,再次道歉,“对不起,月杉,我不是故意的。”
陶月杉咬咬牙,努力止住抽泣,颤声问,“为什么道歉?”
赵小勤不假思索回答说,“因为我把你弄哭了。”
陶月杉一时悲切,抬手还想给赵小勤一巴掌。然而他老老实实站着,并没有要躲的意思,她反而有些动不了手了。
赵小勤微笑说,“月杉,其实我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是你不开心,想拿我出气,没关系,你尽管发泄就好。我希望你气消后,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陶月杉闻言越发悲伤,丢掉餐盒,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赵小勤试探着伸手去碰她。她不躲,也不打人。于是他的胆子大了些,像安慰小姑娘一样,轻轻地拍她的脑袋,张手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陶月杉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小声说,“赵小勤,谢谢你。”
赵小勤温柔地笑着,“月杉,现在能说了吗?”
陶月杉咬住唇不说话。
赵小勤问,“是因为肖元良吗?”
听到这个名字,陶月杉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像全身布满尖刺的刺猬一般,霍然推开赵小勤,捡起餐盒转身就跑。
她想快点逃离这里,只不过赵小勤的大声表白引来了太多看热闹的同学,这里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着。
这些人窃窃私语,其中“鲜花”“牛粪”“癞蛤蟆”“天鹅”等词汇出现的频率极高。
虽然这些人也在给陶月杉让路,但她一时半会还真有些挤不出去。
赵小勤性格呆板,却也没有迟钝到就这样任她离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