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儿秋妈遣人来说,上房里送来了几个小丫头,请您先去看看。”初露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绿凝说道。
绿凝正在翻着账本,闻听初露如是说,便抬起头来,瞧了一眼,然后思量了一下,道:“你去回了秋妈,就说人她看好了就好,我迟些时候过去瞧瞧。”
“是。”这边初露才应着,便又有一个下人在门外恭敬地说道,“夫人可在?”
“请进来罢。”绿凝应着,看到却是个身着褐色衣裳的老伯,这老伯满面堆笑地走进来,对绿凝说道,“夫人,小人乃是厨房的管事张久,给夫人见礼了。”
“张伯。”这段时日在北靖侯府用餐,绿凝自然能够看得出,北靖侯府的厨子是个有些手艺的,单那些菜肴的精致与口感都足以说明绿凝所感觉的没有错。所以今日见了这张伯,便也心下有几分好感,客气地说道,“有甚么事吗?”
“回夫人,”那张伯见绿凝如此客气,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欠身恭敬地说道,“是方才刚刚送了些人参、燕窝等补品来,小人想着此等东西都是如是贵重的,还是请夫人看过之后好些。”
“哦?”绿凝微微想了想,问道,“这些事宜,一直都是由张伯来管的?”
“回夫人,一直是小人来管的。”张伯笑道,“小人合计着,还是当让夫人过个目合适些。”
张伯的话,倒是让绿凝暗暗思量了几番,见这张伯的脸上完全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绿凝的心里倒也升起了几许迟疑。当下便点头道:“好。”
“是这样,夫人,”张伯见绿凝点了心,头中暗喜,便道,“按理,小人是自当将东西都拿来呈与夫人的。但想必夫人从未到过厨房,今儿若夫人不弃,倒是想请夫人与小人走一遭,顺便瞧瞧厨房的大小事宜。”
绿凝瞧着这张伯倒应是有些什么事情想与自己说,却又不方便的,当下便欣然允了,由嫣翠陪着,跟随张伯一并朝着厨房走去。
这倒是绿凝第一次来到厨房,却见在那小院儿里摆着几只筐子,有个短粗身材的中年汉子站在那里,看样子正在等待。绿凝离得近了,方才看到,这汉子身着件紫色大褂,倒显得他那张原本便黝黑的脸膛愈发的黯淡,满面络腮胡子,一双眼睛好似牛铃,满脸的横肉,却让人见之便生出几许厌烦来。
“张伯,这是何人?”绿凝悄然问张伯。
“回夫人,此人乃是我侯府的买办,名唤迟贵。”张伯答道。
“迟贵?”绿凝迟疑了一下,迟这个姓氏本就不多见,这个迟贵……
“啊,夫人,”张伯自是看出了绿凝的迟疑,当下便笑道,“此人乃是二夫人迟采青的表亲,前年来投奔二夫人,因着二夫人求了老祖宗,便留他在府里当个买办。”
“是这样,”绿凝沉吟着,又问,“府里的许多用品,都是由他来采买的?”
“回夫人,正是如此。”张伯点头。
原来如此。
绿凝心里微微地有了数,当下便款款行至了院里。
“呔,我说你这小老儿,怎么这么慢来?”那迟贵见张伯走过来,便大着嗓门哇哇大叫起来。
“迟买办不要如此着急,”那张伯的脸上带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自从今儿起,府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先行禀告夫人方才可以。小人这不是请了夫人前来瞧瞧?”
那迟贵闻听张伯如是说,眼珠子便转了转,当下转过头瞧了一眼绿凝。
但见这位容夫人生得娇弱如柳,粉嫩的脸蛋儿好似那剥了皮的鸡蛋般白嫩可人,灵秀的眉目,丰盈窈窕。一袭浅粉色撒花烟罗衫,及地的水色烟云蝴蝶裙,腰间有几缕丝绦缀着碧色的鱼形玉佩,怎么看,都是个只有美貌的花瓶儿。当下便也丝毫没有将绿凝放在眼里,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指着他放在地上的几只筐子,道:“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慢慢看,我且走了。”
“且慢。”还不待张伯张口,绿凝便扬声道。那迟贵本是大步欲朝着门口走去的,听到绿凝的声音,少不得顿住了脚步。
“你叫甚么?”绿凝缓缓地转过身,站在迟贵的身后,冷声问道。
“我?”那迟贵迟疑了一下,他本是想要转身就走的,但却不知为何张口便应道,“迟贵。”
说罢,便一扬脖子,仿佛这姓氏带着无限的荣耀,说出来足以使日月生辉。
“哦?”绿凝轻笑一声,她慢慢地走到迟贵的身前,挑着眉,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迟贵。
这迟贵虽然不曾将绿凝放在眼里,但见绿凝如此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目光含笑,却令人无端地生出几许不自在来。当下便后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将脸转向了一边。
“在府里,任甚么职?”绿凝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