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多小时飞行,飞机抵达都国际机场时,当地正下着瓢泼大雨。
北京机场的航站楼一般只为大型宽体客机提供廊桥,周天星乘坐的这架飞机只有一百多座,不过他并不需要象普通旅客一样乘摆渡车去候机楼,舷梯旁早就候着一辆燕航北京办事处的车,是专门来接他的。
按常理,周天星的职务只是燕航一个下属分公司的中层干部,不可能享受如此规格的礼遇,但官场上很多事都不能这样简单类比,人的名,树的影,“周天星”三个字一报出来,办事处主任就屁颠颠地亲自来接了。
舷梯刚刚接上,机长就带头冲进泼水般的雨幕,跑上跑下地帮忙搬行李。这一幕感人场景,看得姚春芳和林水瑶眼眶都红了,也终于使周天星记住了他气势磅礴的名字,黄河。
临下机前,周天星握着他湿漉漉的手,动情地道:“黄机长,承蒙你一路关照,等这次回去,我一定专门设酒答谢,到时候务必要赏光啊。”
这话一出,黄河脸上立刻笑成一朵花,受宠若惊地连声应诺。
周天星现在最缺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就算在日常生活中,也会时时注意收罗党羽。只因他深知,表面的风光只是一时机缘巧合,并不是长久之计,有人投怀送抱,姑且照单全收,以后慢慢考察对方的能力和人品也不迟。
办事处经理名叫袁华,是个四十多岁的眼镜男,他也没用司机,亲自开着一部商务车来接周天星。
这人给周天星的感觉很舒服,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不卑不亢。说话风趣幽默,但恰到好处,服务也相当到位。
驱车去酒店的路上,袁华并没有和周天星这个正主儿多交谈。反而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姚春芳和林水瑶身上。口若悬河地给她们介绍都的风土人情。尤其对各大景点的渊源掌故熟稔之极,张口就来,活象个北京土生土长地专职导游,就连阅历丰富的张家生都听得入了神。
周天星的心思却没有半点放在游玩上,只因他正处于极度震惊中。刚下飞机时,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可一旦坐进车里。又习惯性地想放出神念溜达时,却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神念根本放不出去。
是地,一踏上北京地土地,他地神念就象被锁进了牢笼。完全无法离开他的本体。同时,他也感到十分困惑,直觉中,这片土地上并不存在任何潜在危险或者精神力结界之类的禁制,甚至连一丁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可神念就是放不出去。
苦思良久,他都没有找到答案。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道心出了问题。然而在识海中细察一番,也没有现任何不妥。
直到汽车停在市内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周天星才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努力,十分认命地勉强得出结论,帝王之都,一定有王者之气庇佑,不然还能有什么更合理的解释。
进入金壁辉煌的酒店大堂,袁华十分自觉地抢着去接待处办理入住手续,周天星也不客气,虽然他不在乎这点小钱,但这是官场上地潜规则,任何单位的驻外办事处,最重要的日常工作其实就是迎来送往,接待各方贵宾,尤其是本系统中的重要人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办事处其实就是接待处,有点类似于古代的驿站。如果打破这个潜规则,反而会让对方心里不踏实。
这家酒店显然是燕航地定点单位,入住手续办得很利索,连身份证都不用掏,袁华只在一张单子上签了个字,就领回四张房卡,叠在一起交到周天星手中,笑呵呵道:“周经理,你们先去房间里安顿一下吧,我去安排一下晚餐,稍后再来相请。对了,不知道几位有没有什么忌口?比较喜欢哪个菜系?”
一个小细节,就令周天星对他刮目相看,心中暗赞这人精明强干,办事缜密。原因很简单,从始至终,袁华都没问过他想在北京呆几天、想住什么样的酒店、开几间房之类的问题,尤其是开房数,其中是有讲究的。周天星和林水瑶虽然一看就是情侣关系,但两人是不是想住一间房,袁华作为局外人是不得而知的,当面询问又可能引出尴尬,所以一并开出四间房,让周天星自行分配,是一种十分体贴的做法。至于会否因此浪费一间房,就不在袁华考虑范围内了,反正不用他本人掏腰包。
与此同时,周天星也在心底大大汗了一把。从前的他,对这些所谓地官场潜规则十分不屑,可是,当他亲身享受到这些潜规则带来地好处时,不知不觉中,想法已经有所改变了。就拿他这次北京之行来说,如果没人接待,就算他再有钱,找车、订房、订餐等一应琐事都必须自己打理,而有了这样体贴入微的接待,一切都不用操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这时地他,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有那么多领导同志不辞辛苦,常常下基层视察工作。
平心而论,谁不希望处处有人奉迎?
“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些……我从前鄙视的人?”他在心底这样自问,但没有答案。
当晚,袁华就在这家酒店设宴款待周天星一行,还拉来几个陪客,都是些当地小有身份的人物,其中一位某足球报的主编最为健谈,一谈起足球就滔滔不绝,听得周天星直想打瞌睡,只得去了一趟洗手间,顺便抽根烟透透气。
盥洗室中,周天星刚掏出家伙准备飙射,就见袁华也跟了进来,立在他身旁,一边解皮带,一边语气暧昧地道:“周经理,北京的夜生活还是挺丰富的。既然出来玩,就该玩得尽兴点嘛,等散了席,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吧。对了。这家酒店的美容师和按摩师都相当不错。是不是也给令堂和林小姐安排点活动?”
周天星是个一点就透的人。一听就明其意,不过倒也正中下怀,笑道:“那就偏劳袁经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