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古庙坐北朝南,大门口外有一小片空地,大门右侧的空地前好像有半截石碑,因为底下半截已经深深埋在了土里,上面只露出无字的一小截。大门的左侧,也就是东边空地上,生长着一棵古槐,虽历经百年,却依然枝繁叶茂,枝杈参天。
古槐底下,有一座一人来高的小型庙宇状的建筑,前有一石台,仅供一人跪拜,里面供奉的一对泥胎小人,已经缺损并倒下。我知道,其实这才是土地庙,供奉的土地公和土地婆。至于这座大庙是什么,甚至这是不是庙,都很难说,毕竟大门上没有匾额,没有对联,斑斑驳驳的让人无法辨认。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又历劫了十几年前那场席卷全国的运动,能留下现在的残骸,已经算不错的了。
古槐的北边,有一口井,井台是六棱形,突出地面。原来突出多少不知道,现在只露出一拃多长,上面一块小磨盘石盖着。
古庙的大门虚虚的挂在门框上,门钉没剩下几颗,完全看不出当初的颜色了,腐朽的很厉害,感觉一碰整扇大门就会掉下来一样。
我们在门口停下,凝视着大门,我想起了那两条蛇,不觉有些微微出汗,门后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呢?
天色已经暗下来,太阳只剩了半个脸。余晖中,庙门显得古老而狰狞起来,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我并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第六感也没有异常,越是这样我反而越是不安。偷眼看一下赵能和刘冰,他们两个此刻也是一脸的凝重。
我缓了口气,道:“把工具拿出来,准备一下,我们进去。”赵能把背包拿过来,往外掏着里面的东西。刘冰打开白酒,均匀的浸湿棉纱,还剩下半瓶,递给我说:“喝一口吧,里面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阴气会比较重,喝一口管用。”没想到猴子竟然懂这些,我虽然不会喝酒,但还是接过酒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热流透过喉咙,直入腹部,像一团火,我又顺手递给赵能酒瓶。就这样,每人喝了几口,吃了半只烧鸡。
木棍归了赵能,柴刀则给了我,刘冰把匕首插入腰间,石子装入口袋,左手抓着弹弓,一颗石子已已扣在弹弓包里。每人分了火源单独保管,浸过白酒的棉纱放入塑料袋挂在赵能的腰间,我的腰间则挂了一捆绳子。
我走到庙门前,轻轻用手推了推,没有问题,再一用力,大门无声的向里面开去,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刘冰一闪身,就进了庙门。“真是只猴子!”赵能嘟囔了一句,我回头说了句:“跟上啊!”也进了庙门。
里边的草比墙外的高多了,我们站在其间,几乎和野草一样高。地上软绵绵的,没有腐掉的枯草像地毯一般。我提起柴刀,将周围的杂草砍倒一片。赵能比我还高半个头,踮脚看了看,说:“院子不小啊,还有厢房,可惜东边的好像塌了,西边的还有,北边是正殿了,我们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先去西边侧殿看看,我在前面开路,你们在后边,注意点,看着有没有那两条蛇?”两人微一点头。我手提柴刀,一挥手就砍倒一片,赵能举着木棍,紧跟着我,刘冰则跟在距我们一两步远的地方,还不时转身后退着行进。
突然,一阵“哗啦啦”声响,一道黑影从我的脚边蹿起,向我们身后冲去。我一声惊呼,赵能跨前一步,高举的木棍向黑影砸去,但黑影却堪堪从棍旁闪过,木棍“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只见刘冰右手松处,“啪”的一声,一道流星射向黑影。“吱——”不大的一声惨叫,黑影前冲了几米,停下了,抖动着身躯,碰的周围的草“簌簌”的响。
我和赵能走过去一看,嗬,一只褐黄色的大野兔,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正在做临死的挣扎。赵能对准它的头补了一棍,彻底送它上了路。乐呵呵的捡起它,塞进了背包。
我们对猴子的这手绝技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一是准头,二是力度,这是弹弓能打出来的?赵能兴奋地拍着马屁:“靠,猴子,这都绝了,你弹弓功夫这么厉害,又准又狠啊!”
猴子笑了笑,道:“我从小玩弹弓,有时候飞着的麻雀都能打下来!”我拿过猴子的弹弓,这才看出他的弹弓原来与众不同。弹包是三层软牛皮,弦子是粗细不等的三条橡皮管套在了一起,弹弓架子竟然是纯钢焊制的,两个顶端各有一个洞,橡皮管从中穿过,被钢珠卡死,手柄处套了硬塑胶,手感极好。
“这弹弓是哪里淘换来的啊,不简单啊!”我问道。
猴子自豪的说:“是找我做钳工的叔叔,在车床上加工生产的,全世界独一份!”
赵能奇怪的问道:“能打下麻雀,那要多好的眼神啊,怎么还能撞车棚里呢?”
我听了“噗”的笑出来,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猴子则讪讪的没说话,瞪了赵能一眼。
我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快点,一会就黑了!别耽误晚自习。”
我们继续向前,终于打通了到侧殿的道路,来到侧殿门前。
仔细听听,里边没什么动静。我如前炮制,推了推那关的并不严密的殿门,推开了一点,再一用力,“嘭”的一声,一扇门竟掉了下来,直直的拍向了殿内,激起了一阵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