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清晰的听见自己胸腔之下强有力的心跳声,早就已经乱了节奏。
“陈迟生……是你吗?”她眼神闪烁的观察着附近的环境。
灯光所到之处了无生气,她有些失望的准备转身离去,去别处寻找。
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婳婳脚步一顿,她看不清前方是否有一个人的存在,也许只是一只夜猫从那里经过了也说不定。
可她不能赌,为今之际,她的首要事情是快点找到他,任何的可能她都不能将之忽略。
“陈迟生……陈迟生…陈迟生。”她连续唤了好几声。
暗巷中,她大着胆子往前走,越靠近,她越能看清那个角落里似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依靠着墙坐着。
她心底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那人就是陈迟生,她心中一喜,“陈迟生。”
她加快脚步走到了那人身旁蹲下,果真是他!
他还是那身穿着,只不过额角的伤口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渗出血液,已经干枯了的鲜血糊满了他半张脸,嘴唇有些泛青白色,了无生气的闭着眼睛。
她从没见到过如此虚弱的他,他好像每次的狼狈模样都只是因为她……
她承认看到他这幅模样的第一秒,她就心软了?
她颤着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她没时间多想,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她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本该遭受这份痛苦的人应该是她啊。她眼眶湿润,不知为何,心里头酸涩难受得厉害,她用手胡乱的擦去落下的泪痕。
“陈迟生,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对不起,你醒醒好不好。”她跪坐在他身前,她身上没带纸巾,也顾不上身上衣服有多珍贵,撕下一小块裙摆布料,折叠好,小心翼翼的顺着他的额头缠绕一圈绑上。
她的指间不小心蹭到了他脸上的血,脑袋轰的一下,冷意袭上她的心头,她彻身开始冷得发抖。
一滴热泪毫无征兆的落下,滴在陈迟生垂下的掌心,他指尖一颤,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小姑娘哭得伤心,肩膀微颤,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吃力的抬起手,用冰凉的指间拭去她眼角的泪,“不哭。”声音有几分哑涩,他喉咙干得有些发痛。
婳婳在他触碰她脸的那一刻,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有种忍不住大哭的冲动。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她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可这一刻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像个泪人儿,哭得比他昏厥时还要凶一些。她不知道她自己怎么了,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你……你好……好吓人,呜。”人难过到极致时是真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他一言不发,吃力的撑起靠在墙壁上有些僵痛的身子,他醒着不假,可是他确实也是因为体力不支才坐在路边小憩。
他毫无征兆地扯过她的身子撞向自己的胸膛,将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这一刻,她的眼泪是真的为他而流。
“别不要我,你说的我都可以改。”他垂下头,埋首在她的颈窝里,闷闷的说道。
“好。”她哭得不知所以然,迷迷糊糊的就应了他的话。
他笑了,笑得肆意,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其实陈迟生一直是清醒的,每当他的意识开始涣散,他便用力咬紧两颊的肉,锋利的牙齿割破口腔内的肉,牵扯着神经痛,方能让他意识清醒一些。
他怕她找来了,他却不知道,他不敢放过一丝一毫错过她的机会。
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的,他感觉自己等了好久,好久,像一个等糖吃的孩子,他如此渴望她能找到他。
天公作美,他赌赢了她的心软,她果然找来了。他漆黑的利眸在黑夜里准确的捕捉到她娇小的身影,一束光照来,她踏光而来,头顶的月亮远不及眼中的她来得闪亮。
他于黑夜中抓一抹她带来的光,那光好似透过他的掌心,自深渊深处弥漫出一片敞亮。
在她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他又闭上了双眼,装作一个晕倒在路边虚弱者,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下次你再干这种傻事,我就真的不管了,我说到做到。”婳婳心疼的同时,又气恼的锤他胸膛一下。
“嘶……”他像模像样的倒吸一口凉气,但仍然紧紧的抱着她不放。“可是你最终还不是来找我了?”他弯唇一笑,像是搁浅等待死亡的鱼得到了救命水。
婳婳哭得难受,她要被他吓死了,他怎么能拿生命这种事情开玩笑,如果他真的出了事,她会愧疚一辈子。
他埋首在她颈窝不愿出来,轻拍拍她的后背,她也是在乎他的不是吗,不然她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不哭了,我不是没事了吗。”
“你滚蛋!我不要理你了!”她胡乱打他,可又不敢下重了手,他身上还受着伤。
“你再打,我可能就真的没了。”他语气有些虚弱,失血过多让他意识开始混沌,他强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她一说完,她果真不敢再乱动了,想要查看他的伤口,奈何他埋首在她的颈窝一动也不动了,接着,她突然感觉他全身的力量都在向她靠过来。她重心不稳,带着他抱着她的身体一起向后倒去。
她毫不犹豫的用手护住他的头部,他不能再受到伤害了,紧接着,寂静的巷子里,她闷哼一声,地下随意摆放的一小块木头硌到了她的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