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炟仰头睨了他一眼:“朕允你直言。”
虞炟点头:“朕也是这般认为。先帝在时,曾赞过金鑫事君恭谨,朕此番便亲身体会到了。罢了,一会儿你派人去传朕口谕,刺客一事到此为止,不必再追究了。”
焦作将手中的绢帛展开:“其中家世最好的一位,是前任太中大夫柳申之女柳大娘子,其兄是现任忻州刺史的柳蔚。此女至孝,父死之后在坟前结庐而居三年,以至于误了婚嫁之期,今年已然年满十八,仍未定下夫家。”
“忻州刺史柳蔚?”虞炟想起了这个人:“朕记得他,去年丁忧期满,父皇特意召他入宫觐见,为人甚是精明干练。”
“就是他。”焦作点头道:“梁平自新城公主死后,一直并未续娶,仍然领着附马都尉的俸,只是并无实职。梁氏一门亦无人出仕。那梁七娘子年方十五,虽是庶女,却是个要强的,小小年纪就亲自操持了两间铺子,养活一大家子人”
焦作微微躬身:“老奴不敢妄言。”
“行了。”虞炟打断了他的吹捧,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先前朕让你跟楼智平去寻的人选,现在可有了眉目?”
“陛下说的,可是堪配襄侯之女?”见虞炟点头,焦作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绢帛,口中说道:
刺史虽然只是个六百石的官员,却向来是由帝王信任之人担任,身负着纠察百官之责,更准确地说,是时刻眼睛都要向上看,监察举报的必须是六百石以上的官吏,若是不好意思抓大老虎只拍了苍蝇,便会被处以渎职之罪。
“这个就算了。”虞炟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家中落败至此,还是个爱抛头露面的庶女,真若赐下婚去,没的让人看轻了朕。”
焦作惊讶不已:“那刺客私闯大牢劫人,又闯宫惊扰陛下,犯的乃是不赦的死罪,岂能如此轻轻放下?”
墨公子感恩戴德,临行之际向着承明殿所在的方向频频俯首,涕泪交流,看到的宫人无不感动,落到虞炟耳中,对他又更添了几分怜悯。
所以他未出口的话中之意便很明显了:虞楚不应该有这样一个精明干练,且又前途无量的妻舅。
“陛下当日下的口谕,老奴与大农令都不敢怠慢,已然寻到了几个合适的,只是后来定侯被害襄侯入罪,也就没敢再提。”
倒是卫苍得知金鑫识破了洛千淮的身份之后,很是有些担忧,第一时间将讯息传给了墨公子,连带着也包括了金鑫的那道请求。“按照陛下上次提的条件,老奴与大农令在京中待嫁女中反复筛选,找出了三位小娘子。”
虞炟微微摇头:“此人出入未央宫如无人之境,绝非寻常高手。况他劫牢入宫皆是为了虞楚遭遇了不公,算是师出有名,来往之间并未伤一人,可见他本无意与朕为敌。现今朕停了通缉,算是放了他一马,想来他若是还有一丝良心,便不会再做对朕不利之事。”
“陛下,这最后一个严格说起来,还比不上前两个呢,老奴就想着,是不是再看看其他人”
虞炟这会儿已经走了困,索性掀了被子坐了起来:“你个老东西,跟朕还卖起关子来了。赶紧说吧,至于行不行,自有朕来定夺。”
“是掖廷丞景渊,之前在宫外生的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