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洛千淮本来不以为意,可她一旦上前,人家立时就住了口,面上还都带上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古怪表情。
这要是还猜不出来他们之前说的是什么,也太低估洛千淮的智商了。
但她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装作一无所知,大大方方地取了托盘去打饭。
周一到周五,食堂都有特色菜,单独起了一个小灶,需要另外排队去领。
今儿的特色餐是三鲜锅贴,现包现烙的,是洛千淮喜欢的口味。但这个时间点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她看了几眼排得老长,半天都没动的队伍,遗憾地决定放弃。
其他正常的菜色也不错。洛千淮打了蜇皮莴笋、口水鸡、木须肉跟几片水煮猪肝,小心地往猪肝上浇了一勺蒜酱,又去主食区取了一根山药两个豆包,另盛了一碗西红柄蛋花汤,就算齐活儿了。
要是往常,她还有心情寻个熟人当饭搭子,一边吃一边唠点逸闻。但今儿就算了,她心知肚明,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是别人嘴里的逸闻了——这点光从周边餐桌上不时抬头的人们,眼中好奇的光芒就能得到印证——所以一切都要怪那个杜莫!他到底在搞些什么,忙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但也不能借累装疯啊!
洛千淮默默地腹诽着,端着托盘找了一张最靠里的桌子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吃着吃着,食堂外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骚动,似风儿吹动麦田一般,渐渐地从外及里,洛千淮前面好几桌的人,也都伸长了脖子,向着外面探头探脑。
多半是哪个京市或海市知名的专家,来本院交流,中午在领导的陪同下来食堂吃午餐。
这种事现在很正常,专家们过来一趟不容易,病患手术都安排得满满当当,出去吃太耽误时间。
不如就在食堂用,交代师傅额外加两个小炒,凑合凑合也就行了。
洛千淮没有抬头,只慢慢地啃着手中的豆包。
豆包里面的红豆馅儿,是食堂自己熬煮的,糖放得不少,豆馅的甜香加上面皮的麦香,很容易便让人心生满足,渐渐地忘记了各种不快。
她是极看得开的人。想想刚转到骨科病房的那个男孩儿吧,同样是被父母抛弃,起码她已经经济独立,且还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可以用医术和不多的收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至于那些算不上是谣言的传闻,还有那位忽远忽近难以揣摩的大麻烦,还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好。
一碗锅贴就在这时,被轻轻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锅贴是刚出锅的,六个一排并列着,底儿焦黄酥脆,鲜香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人鼻子里钻。洛千淮茫然地看向对面坐着的杜莫。
周围似乎有嗡嗡的议论声,细听之下又什么都听不到。
“趁热吃。”对方丝毫不介意成为今日一院的饭堂焦点,在无数灼热的目光之中,拿起桌上的陈醋瓶儿,很自然地在她的餐盘里倒了一点儿醋,又加了一小勺辣椒油。
这是洛千淮最喜欢的吃法。但凡吃带馅的食物,总会这么调配醮碟儿,但还真没有告诉过旁人。
杜莫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下意识地夹起了一只锅贴,机械性地在飘着红油的陈醋中醮了醮,送进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