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如此畅快的笑过。
或许是大清被攻破那日始,或许是去打入含凉殿那日始,或许是成婚那日…或许…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晚晴第一次从树缝中见到承瑞始。
如石破天惊,心中从此生出忧伤。
晚晴远远的朝江无招手,大喊道:“江无,江无…”声音在山林里回荡,像极了旧日的时光。江无循着她的身影,绕过小湖的廊道,穿过小湖的木桥,一步快似一步,几乎是狂奔着奔向她。终于近在眼前了,她却在为别的男人拭汗。
承瑞把剑丢给江无,什么话没有,只朝晚晴道:“别弄得自己太累,习武练剑之事不能急。”晚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不会让自己太累,你赶紧入宫吧。”
待承瑞走远了,晚晴才问江无:“今天学什么?”
如果可以,他真想生生世世困在域林,圈地为牢。
醇郡王府日日歌舞升平,旧太子原先豢养的乐姬伶人,不被驱逐,反而更受优待。庄礽时常宴请众士卿大夫,围炉饮酒,押妓听曲,一片其乐融融景象。
庄礽闲适的歪在宝座中,身后靠着花色虎皮,脚下跪着侍女锤脚,又有滕妾斟酒夹菜,如奉帝君。左丞相坐于右侧,一面随丝竹声敲着拍子,一面斜眼打量着庄礽神态,默默饮酒。
有庸俗之辈见势,谄媚道:“听闻醇郡王殿下有意与左丞相大人千金相结为姻,实乃天作之和…”话未毕,左丞相连“哼”数次,假意愠怒道:“没来由的事,休要胡说八道。”言毕,拿眼睨着庄礽,细细看他的神色。
左丞相攀附王后,深知王后欲拥庄礽为太子,若能与帝王家联姻,将来庄礽立储登基,便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庄礽失败,他无非舍去一女儿罢,并不算吃亏。
庄礽岂会不知左丞相,遂举了酒杯,笑道:“我先敬未来岳丈一杯。”
左丞相闻之,心中大石一落,果然转阴为晴,得意道:“郡王有礼了。”又问:“殿下欲与小女成婚,小女也心之所向,老臣甚觉欢喜。只是不明殿下何时禀明王上?”
庄礽唇角含笑,叫人瞧不出所想。他轻轻放了酒杯,道:“左丞相放心,我自当寻个赐婚的好时机。”左丞相还欲相逼,不料忽有太监传唱:“启禀醇郡王殿下,王后娘娘召见。”
乐声戛然而止,庄礽起身,轻飘飘的望了左丞相一眼,道:“散了吧。”
王后宫中语笑喧阗,全无丧子之痛。远远儿有身穿宫袍的女子迎来,近庄礽面前,便避至墙角微微福身,道:“臣妾见过醇亲王殿下。”庄礽见女子貌美,不由停住步子,问:“你是谁?可是王后宫里的人?”女子回道:“臣妾是三殿下府上的二夫人,乃齐国公主,今日特地入宫给王后娘娘请安。”庄礽吃惊,却也没往下问,抬脚去了。
进了殿,不等庄礽行礼,王后便道:“快来见见太子妃。”
庄礽在王后面前,永远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言听计从。他朝太子妃一躬,道:“给婶婶请安了。”太子妃的年纪尚不足三十,而庄礽身材高挑,已是成年壮男,两人看上去顶多是姐弟,眼下却定要拿出长辈对待晚辈的架势,如此甚觉拘谨。
太子妃回了一礼,道:“醇郡王好。”
两人相对坐下,庄礽满脸童稚道:“方才在宫街撞见三王叔府上的二夫人,孙儿觉得奇怪,依三王叔那般知道礼仪之人,怎会让二夫人进宫请安?岂非无礼?孙儿生怕误解了三王叔,又仔细想了想,竟发现从未见过三王妃进宫,真是奇怪了。”
提及承瑞,王后脸上倏然变了颜色,只有满眼的恨意。
她道:“早在你回京前,王上便已做主休了三王妃。”
太子妃亦恨恨道:“三王妃离经叛道,桀骜不驯,实在叫人忍无可忍。当年为了太子爷给三殿下送了两个侍妾,她便带着侍卫杀进了太子府,还把两个侍妾送回我屋里,哪还有规矩法纪?她不许三殿下的宠妾有名分,又使计害死了三殿下府的大夫人,此女心如毒蝎,死一万次也不解恨。”
没有说出口的是,太子死在了清王宫,有人传言,在清王宫见过三王妃。
太子病薨是王后和太子妃永远的痛,对他们来说,太子不仅仅是儿子和夫君,也是她们终生的倚仗。这倚仗没有了,天也就塌了。
屋中静默片刻,王后才强忍哀痛道:“宣你来,是想与你商议冬至祭祖一事。”
庄礽卑谦道:“祭祖一事有三王叔主持,我…”他话没说完,被王后打断道:“我会想法子让你主持祭祖!”她两眼奕奕有神,定定的端望着庄礽,好似整个大庄已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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