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绿叶成林,簌簌风中,似有无尽的孤寂。林小清抬起头,双眸烁烁有光,她的视线落在慕容狐脸上,几月不见,他似乎变化许多,但俊秀的容颜与记忆中一样,使她迷醉。
她道:“小女林小清,欲拜见太子妃娘娘。”
吴学士成亲甚早,对男女情愫了然于心,他循着小清的目光望向慕容狐,戏谑道:“阿狐,她叫林小清。”阿狐除去武功和承瑞,再没第三件事能用心,根本不知情爱为何物。他压根没听出吴学士话里的意思,反而烦躁道:“我没有耳聋!”
小清结巴道:“慕慕容大人,您能否帮我们通传一声?”
阿狐忙着去军营办事,道:“路障当值的士兵每日会向太子禀告要务,到时若太子妃愿意见你们,自然会想法子找你们。”近来,他亦有所听闻,说九国诸女子吵着闹着要投奔太子妃,为国立业。但历来没有女子从军的道理,慕容狐不屑一顾。
吴学士客客气气,笑道:“姑娘们请让一让,被铁蹄踢到了可痛得很!”妇人们忙让出大道,小清无法,只好眼瞧着吴学士和慕容狐骑马走了。
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民妇拉住小清,晒得两眼发黑道:“我估摸着太子妃今日应当不会出门了,咱们回去吧,明日再来。”小清点点头,往慕容狐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要见太子妃不容易,如此天天拦路傻等不是办法,需从长计议。”
民妇点点头,附和道:“善儿计谋颇多,回去让她再想想法子。”
众人踩着泥路回到山脚下的破庙,庙中以稻草为床,破布为被,屋顶年久失修,毒热的太阳直接照进庙中,几个妇人只好躲到佛像底下的洞穴里,汲取凉意。
静善见小清进殿,佝偻着腰从洞里爬出,急切道:“太子妃可答应见咱们了?”
进屋的民妇满身寒湿,勉强躲在有瓦遮阴的一小片地方,道:“说是会禀告太子,但能不能见,没准。”小清恍恍惚惚坐到洞穴里,脑子里还在想慕容狐,静善推了她一把,含笑问:“见着了?”小清轻轻嗯了一声,旁的妇人问:“见什么?”
静善故意道:“见她的情郎呀!”
妇人们起了兴致,皆问:“情郎?谁呀!”小清羞红了脸,娇声道:“你们听善儿瞎说!”又道:“我去湖边洗洗,太热了。”她顺手取下竹竿上挂的衣物,扭身往外跑。
引得后头一片欢声笑语。
吃过晚膳,乌金西垂,空气微微有了凉意,湖边刮起清香的晚风。承瑞陪着晚晴在花厅中吃冰,厨子将硕大的冰块用银锤辗碎,再用酸梅煮的浓汁浇在上头,用大瓷海碗装着,搁一双银勺,谁想吃了,便舀一大勺含在嘴里。
两人躺在凉椅里,中间隔着案几,几上放着酸梅碎冰。
承瑞咬着碎冰吱嘎作响,道:“三日后,庄礽的棺木入葬,你想去祭奠吗?”晚晴凝望着窗外手掌大小的夕阳,绯红的霞光映了她满脸。
她想了想,道:“罢了。”
承瑞嘴里的动作一滞,笑道:“你前头还说要给他和木姑娘立碑。”晚晴转脸看向承瑞,霞光映在她的眼中,似有流光溢彩。她道:“他能安然入葬,我已满足。”
她是害怕,承瑞会弃庄礽尸身于荒野。
到底,他还是个孩子。即便做错了事,也值得原谅。
外面叮叮当当的传来声音,承瑞唇角扬起淡笑,也不知是为了晚晴的话,还是为了旁的什么。他突然唤道:“兰烬,把我的骑装拿来。”
兰烬抱着衣裳立在门槛,笑道:“奴婢早预备了。”
晚晴问:“你要去骑马?”
承瑞边穿戴,边道:“我搭个手架,在房顶上用芦苇铺成天棚,至少可减一半的炎热。你怀有身子,既不能受冷,也不能受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