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堂。
“咚咚”两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了曹蕊的思绪,曹蕊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起身开门。
“曹小姐,你该吃药了。”
“麻烦你了,宁大哥。”曹蕊忙侧身请宁安进屋说话。
宁安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黑乎乎的药,曹蕊谢过宁安后便端起药碗,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便将药尽数饮尽。
药很苦,但皆不如母亲过世这些年她的生活苦。
药的苦味会渐渐散去,可生活中的苦却没有止境,好在她终于脱离了那个魔窟。
“给你。”
曹蕊愣神之际,忽有一物呈送至她的眼前。
抬眸望去,是宁安阳光干净的笑。
曹蕊打开牛油纸包,里面放着几块桃花糖,“这是……”
宁安笑着道:“这是桃花糖,吃一颗便不苦了。”
曹蕊怔了怔,低低应了一声,捻起了一颗粉色的桃花糖放入口中。
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覆盖了所有的苦涩,她的眼角却蓦的落下两行清泪来。
“怎么了?不好吃吗?”宁安一脸的懵,人家吃药没哭,反是被他一块糖弄哭了,这话可怎么说的!
宁安忙拿起一颗吃下,费解喃喃道:“味道没有不对啊……”
曹蕊连忙擦干了眼泪,解释道:“不是的,这糖很甜,很好吃,是我……想起了过世的母亲。
小时候我吃药时母亲也会为我准备蜜饯糖果,她走以后……”
这些东西她再不敢奢求。
曹蕊低敛下眸子,鼻音微重,抽着鼻子道:“宁大哥,谢谢你。”
宁安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咱们店里本就常备着这些糖,专门用来哄那些生病的小孩子,不是我特意为你买的,你不用对我道谢的。”
“扑”的一声,曹蕊破涕为笑。
宁安更愣,一脸茫然。
曹蕊却轻弯嘴角,感慨动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宁大哥与叶小姐你们都是难得的好人,能遇见你们是我的福气。”
“哦。”宁安讷讷应了一声,也跟着牵着嘴角笑了笑,但心里却觉得少女的哭哭笑笑真是比师父的脾气还难摸懂。
宋大夫出诊而归,却在距离盛安堂几步之遥的巷子口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哥,别来无恙啊。”
宋大夫挑眉斜睨了一眼衣冠楚楚的宋御医,冷笑道:“原是宋御医,倒是难得一见。”
宋御医笑笑,只当作未听出宋大夫话中的讽刺,“一别多年,明明同在临安,大哥却仍不肯踏入家门一步。”
“有话便说,我没有时间陪你绕圈子。”宋大夫冷眼看着他,满脸皆是不耐。
“大哥还不准备回府上看看吗?”
“看什么?看你爹娘?看你们二房是如何鸠占鹊巢,夺了原本属于我大房的产业?”宋大夫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宋御医轻轻摇头,轻声安抚道:“大哥,陈年旧事何必再提,再者说你这般说辞也有不妥。
大伯去的早,家业的确本应由你继承,可谁让你当年做出那等丑闻,族上也是没有办法,才将你驱逐出族谱……”
“你还敢说!”宋大夫那张始终冰冷的脸上骤然浮出了怒色,他上前一把扯住宋御医的衣领,眸中怒火几欲喷薄而出,“你还敢与我提当年之事!”
宋御医反是平静的牵唇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宋大夫的手背,“大哥,街上人来人往,你这般不好吧。”
宋大夫咬咬牙,松开了宋御医的衣领,眼中一片冰冷,“我的名字早已不在族谱中,也与你们宋府再无关系,日后你少到我面前碍眼!”
“大哥何必如此,都是一家人,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岂能说断就断?
离家这么多年,大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坐诊大夫,若是仍在宋府,以大哥的医术自然前途不可限量。”宋御医循循善诱。
宋大夫听到这话却笑出了声,满眼皆是不屑,“什么前途?进宫做御医,像个奴才似的伺候人?
你愿意当牛做马,我不愿意。你们喜欢跪着,莫要带上我,我这人膝盖不好,跪不得!”
见宋御医脸色阴沉,宋大夫的心情好了些,理了理袖口昂首阔步向前,肩膀撞在宋御医身上,将宋御医撞的向一侧歪了歪,“路这么宽,别总想挡他人的路。”
宋大夫冷漠厌恶的扫了一眼宋御医,意味深长的道了这一句便甩袖而去。
宋御医紧捏着双拳,脸上斯文的面具被摘下,露出了阴鸷狰狞的表情,“你以为你真的可以脱离宋家吗?
别忘了当年你做的那些事,若是被他人知晓,我看你如何在临安立足,我看那盛安堂又可还愿收留你!”
宋大夫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头也未回的阔步离开。
见宋夫人归回,宁安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道:“师父,你回来了。”
“废话,我不回来难道还是要出去吗?”
宋大夫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进了内间。
宁安与小药童相视一眼,连忙去忙各自的活计。
师父心情不好,十有八九是要骂人的,他们唯有尽快做好手中的事情,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小药童理药理得眼睛有些花,撇嘴抱怨道:“宁大哥,我都有些羡慕那个小乞丐了。”
宁安头也不抬的随口回道:“人家有名字,别再叫小乞丐了。”
小药童努努嘴,叹声道:“叶辰多好啊,每天都在院子里玩,不用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