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府的大厅闹翻了天,宴奇少爷正在吆喝着闹上吊,解了根裤腰带绑在梁子上就是不下来,府里炸了锅的热闹。
我和允宰很开心,因为在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两个。
我们偷偷溜进东没在后院拐角处停放的车队。
所幸看守的人都被叫去前厅帮忙了,没人在乎我们要干什么。
“允宰,咱们就躲在这里面吧。”
我指着面前找到的一个半空的大木桶让允宰看。
“嗯嗯,允命,咱们出去后肯定就能见到九叔了,九叔说不准已经回到适河族了呢。”
允宰一脸兴奋的望着我,说着自己对于逃出宴府后的幻想。
我不知道出去后能不能见到九叔,但是,离开这里,肯定是好的。
随着“啪”的一声,我和允宰合力把头顶的盖子盖上,宴府的一切就都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一群骂骂咧咧的人走了过来,再后来,就是车轱辘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
车轱辘转啊转,木桶颠啊颠,我和允宰就蹲在木桶里跟着车队前行。
白天的时候我们不敢吭声,生怕被人发现,夜晚安静的时候,我们就偷偷探出头瞧瞧动静,看到了哪里。
又是一日的车旅颠簸,我和允宰在木桶里睡的死熟。
梦里我好像看见了娘亲和爹爹。
娘亲的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小脸,爹爹站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
可是,为什么好凉啊?
娘亲的手越来凉,渐渐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快跑,允命,快跑,要好好活下去”,“允命,要好好活下来”......
“娘亲,爹爹,你们不要走。”
我伸出小手拼命想要抓住越走越远的娘亲和爹爹,可是他们怎么也不搭理我,只管往前走,走的越来越远,远的我都看不到他们了。
“娘亲,爹爹!”
“允命,允命,快醒醒,快醒醒,车子好像停住了。”
允宰用力的推醒沉浸在梦里的我。
“允宰,怎么是你?娘亲和爹爹呢?”
我睁开泪眼婆娑的睡眼,呢喃的叫着娘亲和爹爹,好希望他们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允命,你听,外面好安静啊,都没有声音,是我们到东没了吗?”
允宰把耳朵紧紧贴在木桶壁上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是耶,前几天外面都吵得要命,现在好安静啊,连马哼唧的声音都没有。”
我也跟着把耳朵贴上去仔细的听,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好奇怪,这几天我们在木桶里都能听见外面乱哄哄的嘈杂声,即便到了夜晚休息,也能听见拉车马的嘶鸣,现在怎么都安静了呢?
“允命,我好热啊。”
允宰流着一头的汗水,脸蛋红扑扑的望着我。
“允宰,我也好热。”
我不仅热,还饿。
我捏了捏从宴府带出来的干粮袋,早都已经干瘪瘪空了。
东没好热,从昨天开始我们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大火炉里,明显的感觉到从木桶缝隙里流进来的空气都是燥热的。
木桶四面不透风,我们仅仅依靠板壁缝隙流进来的风维持着与外面的联系。
外面燥热,里面就更是闷热。
现在,我和允宰热的都快要被蒸熟了。
恶魔不会是希望把我蒸熟后带回去吧?我有些好奇。
“允命,我们出去看看吧,说不准他们累了,去别处休息了呢。”
允宰滴答着满脸的汗水看着我,说出他的猜测。
“嗯呢,咱们偷偷看看。”
我用胳膊擦了把脸上的汗水,袖子湿漉漉的,直往下滴水,和允宰偷偷的从木桶壁缝隙里往外看。
是夜晚。
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白茫茫的雾气。
缝隙的视野有限,我和允宰只能看到离木桶最近的一点点地方,稍远一点就看不见了。
我和允宰又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还是静悄悄的,就大着胆子偷偷把头顶上的木盖掀开了条细缝儿往外看。
“允命,好像没有人耶。”
允宰左右转着小脑袋看了一大圈,没有瞧见一个人影,疑惑的看向我。
“真奇怪,他们都去哪了呢?”
我小心的又把盖子往脑袋后面推了推。
人呢,一个也没有,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我看见拉车的快马兽好像都睡着了,睡的比我在宴府看到的那头蚊猛兽还要死,连呼噜声都没有。
“允宰,我们下去瞅瞅吧。”
我大着胆子向允宰提议。
“嗯嗯”
允宰朝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和允宰就推开脑袋顶上的木盖,一咕噜爬出了木桶,踮着脚尖,蹑手蹑脚的去寂静无人的车队里查看。
一连十二辆马车,我们从爬下来的最后一辆朝前面走过去看,发现真的是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快马兽都趴在地上睡的死熟。
“允宰,这些马好奇怪啊。”
我记得上次见到青沐的时候,我们就在马厩里呆的,那里的老快马兽睡觉都是站着的,可是这些快马兽却都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说不准它们太累了,懒得站着睡了,换个姿势更舒服嘛。”
允宰一脸认真的对我解释着。
“也对哦,站着多累啊,允宰你好聪明。”
允宰好聪明啊,不愧是神灵之子,懂得就是比我多,我傻傻的笑了,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刚刚问的问题,太蠢了。
我们四处转了几圈,发现还是一个人也没有,就放松了警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咕噜噜,咕噜噜”
“咕噜噜,咕噜噜”
肚子开始抗议了。
“允命,我好饿啊。”
允宰想要站起来找吃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绊到凸出的石块,跪倒在了地上,痛的眼泪直流。
“允宰,你等着,我去找吃的。”
我爬起来,朝前面看着不像是放杂物的车子走去。
虽然现在四下没人,白茫茫的一片,可是我还是很担心那些人会突然窜出来抓住我和允宰,就从地上捡起一根粗粗的树枝,握在手里比划。
“咦,这是什么味道?”
我闻到旁边的马车上有传出炒熟粟米的香味。
我的嗅觉本来就很好,在宴府炼香房呆的那十几天,天天接触各种药草,让我的鼻子无形之中变得更敏锐了。
有时候宴奇少爷让我给他取之前用过的药草,我都可以不看他手指的方向,凭着嗅觉就能找到。
“哇哦,是粟饼耶。”
我开心的把从马车上翻到的两大块粟饼抱到允宰面前,告诉他我的发现。
“允命,真的是粟饼,粟饼啊!”
允宰激动的望着我手里的粟饼。
在适河族的时候,因为族里缺少粮食,我们只能吃难以下咽的刺蓬籽,可,即便是刺蓬籽,也只能隔天吃一点点,肚子总是饿的咕咕叫。
后来到了斗兽场,驯兽人怕我们饿死,给我们吃掺了草皮的沙草根做的根饼,虽然又硬又苦,可是却让我和允宰勉强不用饿肚子。
再后来到了洗澡馆和宴府,保芙夫人怕我们这些奴隶没力气干活跟不上烧水的节奏,就给我们吃不掺草皮的纯根饼。
现在,突然有香喷喷的粟饼出现在我和允宰的面前,我们都激动坏了。
“允宰,这个给你。”
我把怀里的粟饼掏出一块给允宰,允宰立刻就大口吞咽了起来。
“好好吃哦。”
“要是以后天天能吃到该多好啊。”
我和允宰贪婪的吃着手里的粟饼,不一会儿就解决完了。
“允......宰......”
我鼓囊着大大的腮帮,高高的红肿着脖子,双手拼命的捶打着胸部,眼睛都憋红了。
“允命,你怎么了?怎么了?”
允宰一看我脸都给憋的青紫了,吓得腿直哆嗦,赶紧按着我的身体,拼命给我捶打后背顺气。
“呕——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