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次安听言回过神来,立马望向谢南醉,眼底带着几分抗拒和无能为力。
虚情假意的家伙,又要骗梅间月留下来了。
谢南醉没有错过他的眼神,无奈道:“没有赶你,只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大好,你还是不要跟哥一块了。”
梅间月一听眼睛都红了,起身上前握住了谢南醉的手,“我不走,我轻功可好了,哥接下来杀江宰,也会进京对不对?那一定会需要我的。”
谢南醉挣开他的手背过身去,“间月,进京后哥未必能保你平安。”
京里的局势,比应清复杂得多。
梅间月着急道:“可我不需要平安,我已经报完仇了,接下来做什么、是生是死都是我自己……”
“你现在不清醒,回去想清楚,明日再给我答复。”谢南醉淡然打断了梅间月的话语。
“可我……!”梅间月还想说什么。
“间月!”虞次安忽然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梅间月看向虞次安,眼神中满含祈求。
可惜这次虞次安没有帮他,而是顺着谢南醉的话道:“迟哥说得对,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再来。”
被虞次安拒绝,梅间月自知没办法改变两人,只能回去苦等一夜。
虞次安目送他离开,直到确定人离开了可以听得见他们二人说话的范围,这才开口。
“谢晏,他太单纯了,你别害他。”
这是虞次安为数不多如此郑重的说话,连名带姓的喊了谢南醉的名字。
谢南醉侧身望过来,月光柔和了她的轮廓,神情好似没那么冷漠,反而有几分悲伤。
“你认为我说的话,是为了让梅间月跟我一块进京?”她轻声问。
虞次安唇角紧绷,好半晌才道:“不是吗?”
“掌控北渡皇庭的九千岁宋麓舟武功高强,当世第二,梅间月跟我去了能做什么?能跟杀张桐一样有助力吗?宋麓舟可不是张桐那个蠢货。”
“那你……”虞次安张了张嘴。
“我打算放他走,他的性子去了那里容易被人吃了连骨头都不剩。”谢南醉说着垂下眸来,“我没那么无情,他太过纯良了,不适合待在我身边。”
虞次安怔忡地看着她,良久才道:“抱歉。”
“回去休息吧,今夜该来的已经来了。”谢南醉摆手,似不愿多说。
这是下逐客令了,虞次安自知刚刚说错了话,没有再留下来碍眼,起身快步离开。
从楼阁大门走去的他背影显得尤为慌乱。
丝毫不知站在楼阁二楼上望着他离去背影的谢南醉,此刻神情淡漠。
虞次安错了。
她确实无情,也确实是要梅间月跟她离开。
死活如何,与她何干?
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了,还是没长进。
谢南醉收回目光,悠悠踱步回屋。
虞次安半夜躺在床上,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闪过谢南醉对他说那句:“我没那么无情。”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让她流露出一丝真情。
她当时的神情是那般落寞,那般脆弱。
一点也不像谢南醉。
虞次安有那么片刻的迟疑,谢南醉表现得太过强大,以至于有时候他自己也忘了,谢南醉不过才二十岁。
她有时候是冷血无情,可她也会在察觉到他对张桐有阴影时帮他化解,这样的人……好似也不那么无情了。
这夜他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忘记那一幕,直到天亮顶着两个黑眼圈,遇上了打算去找谢南醉的梅间月。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开口,“你怎么眼底乌青……”
然后两人都想到什么,默默闭嘴。
在两人没睡好觉的夜晚,使坏的谢南醉十分安稳的倒头就睡。
两人知道她没醒便没打扰她,一直等到她醒过来。
谢南醉一出来,梅间月率先一步上前,“哥我想好了,我要留下来待在你身边。”
“间月……”谢南醉抬手揉了揉眉心,打算再劝。
梅间月早想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立刻打断:“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从前我没机会跟在我哥哥身边,如今能不能让我留在哥身边?”
他满眼祈求的扯住谢南醉的衣袍,静静的,时间一点点过去。
谢南醉似乎一再确定了他的决心,最后叹了口气。
“好吧。”她应下,目光朝虞次安望去。
虞次安出乎意料的回避了视线,从她出现开始始终抿着唇不语。
“你怎么了?平日里话是最多的。”谢南醉好似忘了昨夜二人的不愉快。
这一开口问,虞次安也不好再保持沉默,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和往日一样。
“等久了有些困,要不你的床借我睡睡?”他带了点欠欠的语气。
谢南醉走到一旁坐下,这才应道:“我屋旁有口井,给你挂下去睡如何?”
虞次安立马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倒挂井底,那不得一睡一个不睁眼。
好恶毒的女人!
不过一两句话,屋内的气氛倒是缓和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办那件事?”
不同于楼阁饮酒无眼线,虽然江宰出于对谢南醉的信任,没让人盯着他们的一言一行汇报过去,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避讳。
虞次安口中所说的那件事自然是指杀江宰。
“可还记得那个被我打退的刺客?”谢南醉提醒道。
虞次安闻言恍然大悟,他说呢,谢南醉为何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感情是在这里让江宰亲手给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我明白了,那这人……”
“你们谁去都行。”谢南醉道。
“我去吧。”梅间月主动请缨。
“你……”虞次安嘴动了动,还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不会留痕迹,再适合不过。”梅间月对自己的轻功有着十足的自信。
谢南醉也有,这本来就是他的活,毕竟说要留下来,那总要表现出自己有用,有点作为吧?
“那就交给你了。”她道。
虞次安现在对谢南醉的看法变了,想不到这一层。
而梅间月满脑子想着如何把事情办的漂亮,让谢南醉看见他留下来有很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