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会议结束后,张量山和易小川各自回家做准备工作。金威给他们每人都配了两名“卫士”名曰护卫实为监视。张量山早已习惯,也不在乎这两个尾巴,一回家便寻了个借口躲进自己的小屋里,把今天所听所见认真的记录下来,誊写在一张一尺见方的绢帛上,由于涉及军事机密不便让吕素誊写,他便用的是隶书。这种文字流行于秦国的下级官吏中。只是繁简有异难免有些错漏,但大体上错不了就行了。(隶书也叫“隶字”、“古书”。是在篆书基础上,为适应书写便捷的需要产生的字体。就小篆加以简化,又把小篆匀圆的线条变成平直方正的笔画,便于书写。是在监狱里创造出来的字体。分“秦隶”(也叫“古隶”)和“汉隶”(也叫“今隶”),隶书的出现,是古代文字与书法的一大变革。)整理好情报,张量山将这一小卷绢帛细心的晾干卷好,小心的塞进衣袖的夹层中,然后出门叫醒那两个在门口打瞌睡的卫士,让他们背上他的药篓子一起去集市了。
来到集市张量山也不着急,走进几家买草药的地方,慢慢的逛细细的挑,不一会他的药篓子里面便装满了各色草药。可繁琐的流程让那两个卫士叫苦不迭。
“这些是治伤止血的药材!”张量山只说了一句,那两个嘟嘟囔囔的卫士便对他肃然起敬了,不再抱怨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后面,认真的端着张量山的药篓子。
眼见天色已晚,三人都是饥肠辘辘了,张量山偷眼看了看那两人疲惫的神情,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他领着两人走进集市中的秦市,这里是秦国商贩集中贩卖货物的地方,他们走进了一家并不怎么起眼的铺子。这铺子和其它的铺子没有什么不同,都是收进图安人皮货、牛羊交换盐、丝绸、粮食以及工具之类。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家铺子还经营各种药材。不但有图安本地的草药,更有不少秦地的成药。因为这家店真正的老板是嬴灵公主,这里是黑冰台在图安的据点。药材特别是成药本来是秦国禁止输出的,整个图安也只有这家店有出售。之所以这样就是方便张量山能够用医士的身份自然的走进这家店。
铺子的老板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子,梳着秦人的发髻却穿着胡人的服饰,古铜色皮肤说明他已经习惯了塞外的风霜,眯缝着的细长眼睛偶尔一睁开却是精光四射,可见他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间谍材料。
老板眯缝着眼看见张量山,立刻闪过一片精光。他虽在图安已经待了好几个月,知道黑冰台在图安有探子,却不知道是谁,又是什么身份。这期间他也见过几次张量山,但却并不不知道张量山有黑冰台的背景。只是觉得这个医士并不那么简单,他个人认为张量山是和秦国比较亲善的,尤其是张量山在比武大会上大出风头后,他更坚信了这一点。他甚至想招募或者拉拢张量山作为自己的眼线。他将张量山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汇报回了黑冰台。但得到的回答却是否定的:张量山背景复杂,绝对不可以主动和张量山来往!而且这一消息在传递时居然加盖了这一奇怪的指令让他不由得浮想翩翩,反复推敲后他得出了两个可能的结论。一、张量山是图安的探子因为他和图安王室来往密切,王后和图安王都很重视这个人。二、张量山其实就是秦国的在图安的探子。第二点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收到的指令反而证实了这一点。现在整个图安都厉兵秣马的要与东胡开战,这个人却突然出现在自己这里,必然大有文章。他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他眯着眼睛堆出满脸的笑容:“先生,要点什么?小人这里有上好丝绸、漆器,盐巴、粮食也应有尽有。”
张量山笑了笑:“我要艽根!”
‘正是约定的切口!’艽根有毒,胡人医士不敢轻易使用,秦地的人多用来治疗风湿骨痛。老板眯缝的笑眼唰的就睁大了,双眸精光一闪‘来了!自己果然没猜错,真的是他!’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的说道:“这艽根,味苦辛,主寒热邪气,寒湿风痹,肢节痛。小的这存货虽不多,却也有几种,不知先生需要那种?”
张量山看着老板的眼睛,突然一笑缓缓的说道:“胡地艽类分黑红黄白,但均入不得药,论药用却只有这秦艽最好!”神情却是很淡定就如平常那些寻药的人一般。这里却抢了老板的词,暗语规定这里要问艽的种类,然后回答艽的分类,再由对答者指明要寻秦艽,不料这张量山却一气全说了。
老板脸上笑意渐渐收敛,虽然他已是老江湖了不知怎的在这个毛头小伙子面前反倒有些紧张了,他见张量山神色自若反到有些迟疑了心说‘这人暗语不错,但神色如此自若,全无谍者之?老板又看了看张量山身后那两个手捧草药的武士:‘对了,他本是医士莫不是误打误撞的?”当下硬着头皮继续对暗语:“秦艽到有不过价格不菲呀!”
“作价几何?”
“每两5钱。”5钱一两的草药已是极贵了!
“5钱?”张量山装作一愣一副嫌贵的样子,老板见状不免有些沮丧‘果然是误打误撞的。’却又听张量山笑着说:“5钱一两的怕不是好药吧?有9钱一两的吗?”
老板眼睛再次亮了起来‘果然是他!’见张量山微笑着略略点头,摊开手掌他的手掌有一枚符传,符传的角落里有一朵淡淡的花朵。老板定睛辨认了一下顿时失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用手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9钱一两的极为珍贵,上宾请随我入内室,小人取给上宾一观。”
张量山做了个眼色,示意身后的两个武士。老板会意的一笑,冲后面拍了拍手,老板大声吩咐:“来人,请两位壮士稍事稍息,尝尝地道的秦酒!”一个小厮立刻跑了过来,招呼那两个武士到侧室休息。那两人听闻有酒喝,又见张量山确实是在看药材,便也懒得再跟着。他们放下手中的药篓子欢天喜地的喝酒去了。
等那两人消失后老板才拉开隔帘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张量山请入内室,放下隔帘老板重新拱手像张量山行礼:
“小人黑冰台燕郡管事不更王山,见过大人!”见面报出姓名官职爵位是黑冰台外派行人会面时的规矩。张量山有些意外,记得嬴灵告诉过他黑冰台在图安的势力主要是义商,也就是“兼职人员”。以前他见过的几个也确实是商人,可眼前这位分明是正牌了。难道说情况发生了什么变化?
张量山微微一笑:“黑冰台行人簪袅张量山。说起来先生官职爵位均高于在下!怎这么客气?”
那王山却拱手笑道:“先生有所不知,现在就是咸阳黑冰台的主事见了您也得客客气气的……”王山三言两语简单的介绍一下秦国最近的情况原来如月公主嬴灵陆续接到张量山传回来的一些情报,特别是比武大会的详细报告,虽然张量山并没有加入过多的推测和臆断,她却敏锐的注意到图安要有大动作了,这样仅靠义商传递情报就不行了。便派遣黑冰台得力的人手潜入图安以便协助张量山打探情况传递情报。并特地传下命令,持有她牡丹图案符传的人一律视为主事亲临。
“……咸阳正谋划一举平定岭南,所以对北边采取了守势。眼下图安大军猥集王城,或北上击胡或西进掠匈奴亦或南下略秦亦有可能,我大秦正需要这里的情报!这几日老夫正颇为着急,正考虑怎么混入大军中探查一番,不想先生就上门了。”
张量山笑了笑说道:“图安大军集结是为了与东胡决战。”
王山奇道:“怎么会?这两国春上不是才打了一仗吗?”
“都没服气,所以约着要再打一场!这是相关的情报。”说着张量山便将藏好的绢帛交给王山,王山也便取出一只铜匣,又从颈上摘下一把小小的钥匙,打开了铜匣张量山看见里面还有一卷绢帛。
王山展开那绢帛,只见上面画了一份图安王城的简图,边上密密麻麻的标注了不少蝇头小字,张量山一看原来竟也是隶书!原来王山没得到情报,便将自己所见的王城地图和在坊间道听途说来的一些图安军情都记录了下来。王山推断图安这次集结了全国的兵力应该是西征匈奴以夺取更多的草原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