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太习惯这样......”
因是身份卑贱的宫女所生,又不受宠,没被封王,荀霁在北凛之时,被其他皇子命令,必须自称奴。
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习惯。
尤其来到元昌这三月,更是谁见谁欺辱,地位尴尬低微,哪怕是在小厮丫鬟的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毫无尊严可言。
知道荀霁说的是他用来蒙眼的布条,鹿茶仔细想了想。
好像,昨夜被仆人扔了。
“你的那条太旧了,不如过两日我送你一条好的?”
“?”
荀霁还未反应过来。
咻——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突然朝自己的眼睛刺来,堪堪停在一寸的位置。
执刀的鹿茶,却甜甜的笑着。
荀霁依旧保持着茫然的神情,连长睫都未曾颤一下。
唯独藏在锦被里的手,指甲死死地嵌入了掌心。
这女人怎么变得不按常理出牌了?!
幸好,他在北凛被试探过无数次,早已知道该如何控制住自己。
而鹿茶略失望地收回手。
难不成小反派是真瞎?
荀霁则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低垂眉眼:
“其实殿下不必送奴好的,奴身份低贱,配不上,也用惯了以前的布条......”
戴着元鹿茶的东西,他只觉得恶心!
“这是命令。”
鹿茶将荀霁的头发又揉乱了几分:
“以后,除我以外,不必再对任何人自称奴。”
“你是我的驸马,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我的脸面。”
荀霁顺从地颔首,怯懦询问:
“那殿下,还会像昨夜对奴,我吗......”
“哦,看需求。”
“?!”
她的意思是打算未来用强的,还是会继续拿鞭子抽我?
荀霁一时搞不清楚鹿茶的想法。
混乱的大脑,也完全缕不清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恰巧,敲门声响起。
伴随而至的,是玲瑛恭敬的声音:“殿下,您起了吗?”
“宫里刚才来了人,皇上宣您和荀质子进宫。”
鹿茶看了看只有锦被裹身的荀霁,大胆发言:
“不然我把我的罗裙先借你穿出去?”
“......”
最终,鹿茶让仆人送进来一件男子的衣衫,荀霁才拄着一根黄木所制的拐杖,磕磕绊绊地离开。
长公主府的西苑。
青松翠竹,溪水潺潺,雅致幽静。
荀霁的眸底升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
这,怎么不是柴房?
发现仆人转过身,荀霁的双眼又恢复了空洞。
“这是殿下给你安排的住处,赶紧进去吧。”仆人没好气地嘀咕着:
“真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竟然给一个瞎子风景这么好的地方,他配吗?”
荀霁置若罔闻,用拐杖探索着门槛的位置。
仆人也没管他,嗤笑着离开。
却在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主子!”
跑来的少年眉目清秀,一身粗布麻衣。
正是荀霁唯一的贴身随从——阿卓,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暗卫。
确定周围没人,阿卓才低声怒道:“元昌帝实在太过分了,为了逼您成亲,竟强行喂药!”
“还有那长公主!真是跟外面的传闻一模一样,荒淫粗鲁!”
昨夜他要去救主子,可被仆人们关在后院的下房里,又怕暴露,不敢妄自行动,只能焦灼地等待。
好不容易一刻前被放了出来,却得知主子不仅被鞭打,还被羞辱地送到了长公主的床上。
阿卓咬牙:
“主子,属下今晚去把长公主杀了吧!”
出乎意料,荀霁轻摇了摇头,暂时压下心中盘旋的疑惑,目光阴冷:
“死,太便宜她了。”
“想办法,把我们的人安插进府。”
指甲被硬生生拔下的钻心彻骨之痛,还残留在指尖,挥之不去。
上一世他所承受过的那些酷刑,元鹿茶怎么能不挨个尝试一遍?
荀霁的眸中涌现出癫狂的烈焰,唇角却上扬着,笑得如沐春风。
他要让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