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钰来到太常宫时,里面正在往外面抬人,都是里面服侍的宫女太监,死了要用来火化。情况比贺钰自己想得要严重……他没想到秦羽凤苏演为了救贺衡一人,要那么多人的生命来换。
“皇上,要是进去的话。您的先喝一碗太医配的药。”
“药有用吗?”贺钰冷声问,眉头微皱,还是忍下了不悦,将要喝下去,尽管他不是不怀疑药被动了手脚。
尽管小太监被贺钰的目光吓得不轻,还是尽职尽责把面巾手绢都拿给他。贺钰蒙上面巾,戴上手套才昂首阔步向里面去,小太监跟在后面。
里面远远比外面可怕,贺钰忍不住想要将吃得不多的食物再还出来。他想到了十年前,陇西的那次瘟疫,至少还可以通风透气,远比现在好的多。
贺衡一眼看过去就是一形容枯槁的老人,事实上他也是不惑之年了。此时双颊凹陷,只穿着中衣亵裤躺着可见身子单薄,但是几分可怜。谁能想到,两年前这位还是大夏的主人?独享最尊贵的那把椅子?
没有看到安意如,贺钰简单吩咐两句便叫人下去找,自己则是走到贺衡病床边坐下。一旁有一个痰盂,里面满满的都是贺衡的呕吐物,恶心的味道直冲贺钰的嗅觉感官。但是贺钰在军营呆了那么久,自然可以适应下来,脸色不虞看着还在昏迷,对于一起没有察觉的人。
武英帝到底是不是个好父亲呢?虽说他对于皇子关心却是不够,但是无疑为每个儿子设想的都很好。可惜,就是因为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们了,他所做一切,注定是徒劳。想要让没有什么感情,又不是一母所出的所有儿子全部平安,哪里是容易的事?武英帝也经历过夺嫡,可惜最后忘记了那种凶险,忘记了**之于人性。
“你来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皇上才对。”安意如放下药碗,看着贺钰脸色不怠。贺钰看着安意如也是胡子拉碴,脸色发青,情况也不好多少,心情突然不错,他说:“五哥,何必这么大脾气。”
“你五哥另有其人,不要乱喊。”安意如对于贺钰喊他五哥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贺钰一共这么称呼过他两次,上一次是他救太平,那次还可能是真心,但是这一次就是嘲笑。一个成功者对于失败者的嘲笑!
“五哥好冷漠啊。”贺钰,“事到如今,还有那个兄弟能来看四哥一面?还不是只有朕?”
“那是因为皇上把他囚禁在宫里,别人怎么来看?”
贺钰:“五哥不知道皇后最是心软吗?若是有心,求一求皇后,哪里有见不到人的道理?”
安意如直接一口气卡住了,“心软?那女人会心软?当年你在外福王辅政时,她假意允诺福王来看阿衡,转身就夺了他的权力。你可是娶了一个好帮手。”
贺钰狭目微眯,还真的不清楚这件事,但是夺权给了苏演,苏演对于自己的威胁,不比贺泰少!“怎么,五哥顾念着福王兄?朕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你们好。”
说是安意如和贺泰关系好,其实指的还是贺衡和贺泰。自从那之后,又经历了圣慈皇太后政变,贺泰一直没有在上过朝,一直在王府里清修。贺衡被关,自然也没有什么动静,贺钰不知道两人关系缓和也是正常。
安意如不想多说,把麻烦引给贺泰对他没有好处。
“你要是喜欢,不怕染病就呆着,但是我要给阿衡喂药了,你离远点。”安意如没有好脸色说道。
贺钰笑笑起身,但是并没有马上让开位置,倾身手轻抚在贺衡脸上,“四哥,好好睡,不要嫌久。”收回手贺钰便退到一边,但是也没有离开。
安意如自然注意到了贺钰刚刚手伸到了贺衡的耳后,毫无疑问,他是要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确定了就是贺衡本人,贺钰之所以没有离开,因为贺衡的状态真的不对。贺钰是白手套上染了微微的红色,是血,而且皮肤竟然像是腐肉一样,竟然可以感觉到了腐烂,这说明真的是瘟疫,不是下毒!
“阿衡,乖,喝下去。”安意如让贺衡枕在他的腿上,自己则是捏这贺衡的下巴强迫他把药喝下去。但是效果显然不好,药汁几乎全部流了出来,喝进去的没有十之一二。
“你,过去喂药。”贺钰看着皱眉,不知为何,看着贺衡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并不好受。指着一个三等宫女,贺钰吩咐道。
贺钰所说的喂药自然不是简单的喂药。安意如也不过是想了想,便把药碗给女子,他是大夫,不能病倒,也只能让别人进行这项工作了。那名宫女颤颤巍巍的接过药碗,整个人都是要哭出来的样子。贺钰看着便更心烦了,“朕会厚待你的家人的,喂药吧。”
宫女挣扎一番终于还是将药喝进嘴里,再下定决心般倾身将唇压上贺衡的……
一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