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喧闹退去,宁静安详,在城中冯弇新宅的院子里,一顶用青布帷幔搭起的庐篷,矗立其间,青庐里床榻枕衾,一应俱全,此时炭火正旺,温暖怡人,新人儿将在这青庐之中度过新婚第一夜。
冯弇与骆莺儿手拉着手,并肩而坐,吃吃低语,说了一会话儿,然而各自剪下一缕丝发,置于锦囊之中,两人齐声念道:“合髻,合髻,结发同心!”说罢,相视一笑,扣上锦囊,吹灭红烛,解衣共眠……
此时,毗邻城南大营的马三宝新宅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军中的将领们几乎都来贺喜了,堂前堂外,七八台酒桌上宾朋齐聚,座无虚席。马三宝逐桌敬酒,数巡过后,已经有些歪歪倒倒了。
骠骑将军向善志手举酒碗,大声说道:“三宝兄弟,你向来海量,今天好日子,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众将一片欢笑。
“马将军哪里是醉了?依我看呐,是借着这点酒劲儿,想去睡了吧!”另一将领郝齐平在座中摇着一把小折扇,不紧不慢地打趣道。
众人顿时暴发出一阵狂笑,有的甚至连菜带饭喷了一地。
秦蕊儿见状,大步走上去搀着马三宝,对众将笑道:“你们今天就拿出搏命沙场的劲头儿来,谁不把三宝灌醉,谁就是孬种!”
“好!好!好!”众人欢笑不已,纷纷站起来,将酒碗高举过头,一饮而尽。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推杯把盏,玉液飞溅,大伙儿兴致正高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长长地一声“霍公,公主殿下,驾到——”
众将听闻,连忙整饬衣着,纷纷起身,肃然而立,马三宝在秦蕊儿的搀扶下,也赶忙跪拜于地,迎接军帅。
柴绍大步入内,李三娘笑颜相随。
柴绍弯腰伸手,将一对儿新人扶了起来,然后看着众将笑道:“‘独乐不如同乐’,今日喜宴,咱们不论军中衔职高低,只谈关中故人情怀,大伙儿勿拘礼数,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众人释然,笑颜重现,这才纷纷坐了下去。
柴绍夫妇在一对新人的陪同下,健步走到主宾位中就坐,众人正要举杯敬酒时,只见柴绍抢先一步,端起酒碗,大声说道:“今日三喜临门,着实令人高兴,来,我与诸位同饮,先干为敬!”说罢,酒碗一斜,“咕咚”饮尽。
众将听闻,面面相觑,疑惑不已,这三喜之“三”从何而来?正以为自己听错时,只见李三娘轻挽发髻,笑道:“诸位将军,刚刚接到兵部捷报,秦王在浅水原大败薛仁杲,破冰踏雪,追击溃敌百余里,一举解除西北威胁!”
“这就意味着,”柴绍放下酒碗,抹了一下嘴唇,接过李三娘的话说道,“开春以后,天时转暖,草长马肥之季,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精锐尽出,旌旗北指,直捣朔方!诸位,”柴绍笑颜绽放,扫视众将,“好事连连,今日难道不是‘三喜临门’吗?”
众将听闻,顿时如同开锅的沸水,欢呼四起,击掌叫好,拍得酒桌叮当直响。
马三宝扶着酒桌,歪歪斜斜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再次跪拜下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主子,我…我…愿意领兵…领兵三千,作…作先锋官,扫清道路,令…令全军满意!”
柴绍一把拽起马三宝,笑道:“今晚,你先给我做好新郎官儿,令秦蕊儿满意吧!”
众将开心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