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圻在慈宁宫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被仝公公迎了进去。
“太后近日头痛发作,早早的就睡了,让睿王殿下等久了。”仝公公解释道。
岑圻道:“母后头痛又发作了?可请了御医来看过了?”
仝公公点头道:“请过了,但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说顽疾难治,还是得多加休养。”
岑圻微微颔首,神色之间可见担忧之色。
他被仝公公迎进了殿内便瞧见罗太后半倚在一个半裸的英俊男人怀里,两人靠在一张美人榻上,此时男人正在替她按着太阳穴。
岑圻眼底闪过阴鸷冷光,但很快便被他低头掩住。
岑圻俯身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罗太后轻声道:“起来吧。”她闭着眼正在享受身后男人的服侍,舒服地长舒了口气。
罗太后睁开眼坐起身来,身后的男人也凑了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低头要亲她的脖子。
“行了。”罗太后回头嗔了眼对方,“没看见圻儿在这儿吗?你进去等哀家,哀家等等就过来。”
男人还想说什么,被罗太后一瞪便不敢再吭声,麻溜儿地从美人榻上起来进了寝殿之内。
男人一走,罗太后笑着说了一句:“年轻人长得倒是好,就是精力太旺盛,黏人。”
岑圻垂下的目光越渐阴冷。
“圻儿。”罗太后叫了他一声。
岑圻抬眼看向太后,眼里已是如沐春风般温润和煦。
“母后,儿臣并非有意深夜来访。”岑圻道,“若是白日过来,怕是躲不开皇兄的眼线。”
罗太后颔首:“母后不会怪你,圻儿尽管说是何事。”
岑圻这才道:“儿臣前两日见过一次宋瑶枝。”
罗太后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就狠狠跳了两下,“你与她也有私交?”她急道。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千年狐狸成的精,竟把她那个无情无义的儿子迷得晕头转向的,还把子骞也勾得每天心神不宁,她已经动了几次手了都没能杀了宋瑶枝,想到这事罗太后就来气。
岑圻解释道:“儿臣与她并未有私交。只是儿臣在路上恰好与她碰见。”
罗太后这才舒了口气,可随即她皱眉又道,“难道赵雪盈给的消息有误,宋瑶枝当真不在宫内?那岑?近来把洛水殿防的那么紧,藏得难道并非是宋瑶枝?”
岑圻眸光微动,他道:“儿臣倒是觉得淑妃娘娘给的消息是真的。儿臣虽然前几日在外面见到了宋瑶枝,可事后儿臣又让人去丞相府打探了一番,得知宋瑶枝这几日日日在府中抄写佛经,说是为了祈福。而那日儿臣之所以能碰见她,也不过是因为她们一家去东安寺上香祈福,除了那日,她可就没再出来过。”
说到此,岑圻突然抬眼看向罗太后,紧紧盯着她问:“最紧要的是,儿臣发现,宋瑶枝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罗太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岑圻道:“母后,生死蛊会让人五感尽失。当年皇兄身上的生死蛊,真的解了吗?”
罗太后脸色大变,她看向岑圻:“你是说……”
“要想解蛊,先要中蛊。母后想想,皇兄心思缜密,他岂会不知道跟大臣的夫人不清不白会被人如何指摘,可他对外界那些传闻没有丝毫阻拦,甚至还任由传闻愈演愈烈,这实在不像是皇兄会干出来的事。除非……”岑圻的话没有说完。
可罗太后已然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除非他不能阻止,他必须跟宋瑶枝绑在一起。”罗太后冷笑了一声,“难怪啊难怪,哀家就说他怎么能糊涂到把外面不三不四的野丫头养到自己的宫里来。”
岑圻点头:“这实在不像是皇兄会做出来的事。”
“哀家还以为江洛当真给他解了蛊,原来并没有。”罗太后说到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哀家的好儿子啊,他把江洛那个妖女当亲娘,以为江洛会给他活路,结果啊结果,这竟是他跟江洛联手做的一场戏。”
罗太后表情都疯魔了起来,“眼下宋瑶枝都住在宫中了,便是在打算解蛊了吧。生死蛊,同生共死,若宋瑶枝此时死了……”
岑圻出声道:“皇兄定然会加派人手保护她,儿臣猜测皇兄不会让宋瑶枝离开他宫内半步。”
“那还不好办?她不出来,那就逼她出来。”罗太后轻描淡写地道,“哀家记得她只有一个嫡亲的大哥是吧?让人杀了她大哥,哀家不信她不回家给她大哥送葬。”
岑圻眉梢微挑,“好主意,儿臣立刻就让人去办。”岑圻说到此又有些迟疑,“可若是皇兄如此也不放人怎么办?此事事关皇兄的性命,他对宋瑶枝没有情,自然不会放人。”
罗太后又笑起来,笑得眼角都露出了眼纹,“圻儿啊,若是你皇兄如此都不放人,这正是咱们的大好时机啊!”
岑圻不解地看向罗太后。
罗太后道:“若岑?放了人,我们便杀了宋瑶枝,宋瑶枝死了,他也只能死。若他不放人,那只能证明解蛊迫在眉睫,岑?……活不长了,此时不是好时机,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
她说到此眼里幽寒一片。
陛下殡天,新帝继位。
多好的时机。